“小心。”徐知乘笑著摸了摸江薑的額頭, 語氣關切道“沒撞疼吧?”
江薑愣了下,不自在的後退了一步,隨即尷尬道:“我不疼,倒是徐醫生你沒事吧?我剛剛在想事情有點走神, 出來的時候沒留意外麵, 所以直接撞到了你, 不好意思呀。”
“沒關係, 我私下經常運動, 你剛剛撞過來的力道對於我來說,和撒嬌沒什麼區彆。”徐知乘臉上帶笑, 幽默的逗了下江薑後, 就不動聲色的轉口道:“你剛剛在想的, 應該是柏杭的事情吧?”
江薑頓了頓, 隨即坦然的點點頭:“嗯,我剛剛聽護士小姐說阿杭昨晚辦理了出院手續,但是我之前又沒得到消息,所以有點奇怪。”
徐知乘微微一笑,笑容裡隱約流露出幾分意味深長:“你和柏杭關係這麼好,他居然什麼都沒告訴你嗎?”
江薑一怔:“告訴我什麼?”
徐知乘推了推眼鏡,溫和道:“告訴你他的身份啊, 他其實和你一樣,都是柏父柏母收養的孤兒,隻是和你被收養的時候已經記事不同,柏父收養柏杭的時候, 柏杭還是繈褓裡的嬰兒,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他被左家找上門的時候,應該也是才知道自己居然是左家少爺。”徐知乘一臉十分理解柏杭的模樣,但下一刻,他又低頭安慰江薑道:“左家和我們天壤地彆,柏、左杭他主動和你分清界限,想必也是為了保護你,而不是一朝得勢就小人心態,急著和我們這些沒用的舊友斷絕關係。”
他說的分明是安慰人的話,語氣卻微妙的很,將對柏杭有利的話一筆帶過後,就著重的說了些令人不由自主開始深思的歧義內容。
他這一番話術說的著實煞費苦心,然而江薑卻隻顧著震驚柏杭宛如男主角的神奇身世,壓根沒多想徐知乘說的其他話。
他頂著滿腦袋的問號,追問道:“柏杭是左家少爺的話,那他親爸是誰?難道是……左二爺?!”
江薑說到最後忍不住壓低了聲音,臉上隨之露出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他這完全不在頻道的小模樣,看的徐知乘足足沉默了好半晌,才平複了內心的波動。
“不是左斯聽。”徐知乘吐了口氣,繼而直接道:“左斯聽的身體從小就差,不適宜做一些劇烈運動。如果非要做的話,隻怕做到一半就會猝死在彆人身上。”
江薑驚的睜圓眼睛:“這也太恐怖了吧,真要發生的話不得讓另一個人做一輩子噩夢。”
徐知乘的臉上露出淺淡的笑意,他溫和的叮囑道:“對啊,所以你再怎麼關心左杭,也儘量不要去左家比較好。大戶人家裡勾心鬥角,左斯聽又和左杭不是一個派係,如果左斯聽存心想扳倒自己侄子的話,你上門可能就成了他們爭鋒的利器。”
江薑心頭一動,隨後垂下眼睛,平靜道:“我不會去的,之前一段時間裡,看起來我和柏杭關係不錯,天天來看他,實際上,那隻是因為他是我哥哥,我不得不做的表麵功夫罷了,其實在門關上你們看不到的地方,我和他互不打擾,井水不犯河水的各做各的事情。”
“哎,這麼說來還挺可惜的。”江薑抬起頭,滿不在乎的攤手道:“早知道柏杭身份這麼高,當初就應該和他搞好關係,日後好托他辦點事。可惜的是我那會不懂,在他生病的時候對他視若無睹,漠不關心,現在他回到左家了,我這麼個關係不好的舊弟弟,可真是一點好都討不到,真是虧啊。”
他說完之後蹙著眉歎氣,再搭配著仿佛發自內心說的話,一度真實到讓徐知乘險些沒分清他說的是真是假。
不過下一瞬,徐知乘就驀然明悟過來。
江薑對柏杭是個什麼態度,再沒人比他更清楚,因為從很早以前,徐知乘便注視著江薑,他親眼看著江薑從父母去世後的乖巧不安,到被收養遇到柏杭後的追隨仰望,再到無數日月相伴裡,江薑在柏杭一步一步引誘下,逐漸開始變質的敬佩崇拜。
他是一點點的凝視著對方長大的,對江薑的心思,更是摸索的無比透徹。
故而江薑在他麵前演戲,哪怕是演的再生動真實,徐知乘都能透過表象,看到江薑的本質。
但是杜溧川卻顯然不是如此,他一聽完江薑的話,再看江薑爐火純青的演技,腦子一熱就忍不住出聲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雖然錯失了柏杭,但你還能抓住機會,和我搞好關係。”
“柏杭能給你的好處。”杜溧川瘋狂暗示道:“我也可以給你。”
“……”江薑默默側過臉,看向不遠處戴著口罩斜斜靠著牆的杜溧川幽幽/道:“你好變態,居然偷聽彆人的聊天。”
杜溧川站直了身子,大步走到江薑麵前,隨即低頭直視著江薑,勾著唇逗他道:“我不僅偷聽你們對話,我之前還跟蹤了你一路。我不僅跟蹤你,我還拍了你很多照片。我不僅拍照片,我還在你離開家之後,安排人進你房間裝了無數攝像頭,包括浴室和——”
他話沒說完,就被炸毛的江薑憤怒打斷:“一直這麼針對我,你有病嗎?!上學那會我理虧我無話可說,現在我又做了什麼讓你不爽的事情?你說啊!”
“今天如果不給我一個滿意回答的話。”江薑冷著臉,看著杜溧川像是看一個死人道:“那你就死、定、了。”
他沒有半分說笑的意思,眼眸中泛著的冷漠更是宛如冰冷的刀麵,折射出森然寒光。
和他對視的杜溧川瞳孔一縮,心中一時間震驚到驚濤駭浪,因為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江薑眼中的森冷,分明是一種見過血殺過人的煞氣。
但是怎麼可能?!
漂亮精致到隻會被人捧在手心好好嗬護的江薑,怎麼可能在這個和平時代,沾染上鮮血與殺戮?
杜溧川驚疑不定,甚至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錯了,他眼神凝下來,正打算仔細看看江薑時,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你是杜溧川杜先生吧。”
徐知乘的話來的突兀,卻成功將江薑從憤怒狀態揪回來。
等他察覺到自己在修仙世界裡呆的太久,習慣性用暴力解決問題後,他頓時心頭一凜,收斂了所有殺意後退了一步,同時彆開臉切斷了與杜溧川的對視。
對視一中斷,杜溧川回過神後再看江薑,隻能見他綺豔絕麗的側臉上眼睫微垂。
“杜先生?”徐知乘的聲音適時的插/進來,他輕描淡寫的打斷杜溧川定格在江薑臉上的目光,隨即溫聲道:“你是之前預約的杜溧川先生吧?”
杜溧川從江薑身上移開目光,眯著眼看向徐知乘道:“你是?”
和他略微不善的語氣相比,徐知乘回複的態度就顯得尤為親和。
“我是你預約的醫生,徐知乘。”徐知乘低頭看了眼腕表,繼而溫和道:“預約的時間快到了,杜先生是否現在去診室看診?”
杜溧川還沒開口,江薑先一步轉回腦袋道:“既然你們有正事,那我就不再打擾,先回去了。”
“等等!”杜溧川眼疾手快的一步邁出擋在了江薑麵前,隨後壓著緊張故作從容道:“我送你。”
江薑繞開他,冷淡道:“不用,謝謝。”
江薑拒絕的果斷,走的更是毫不猶豫,頭都不帶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