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紙活(1 / 2)

賞南本來未散的睡意此刻全部消失, 他瞪大眼睛,“你怎麼連它們都吃?”

虞知白勾唇一笑,“不犯法的。”

“……”

“走吧, 送外婆去醫院, ”賞南坐起來, 從虞知白身上跨過去, “她情況很不好,應該去醫院看看。”

虞知白也起來了,過了會兒才對賞南的話有所回應, “快死了,也需要看醫生嗎?”

“正是因為快死了, 所以才要看醫生。”賞南覺得虞知白在這方麵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它模仿人類, 也是站在它的角度觀察, 觀察者一些表麵的東西, 遵循著一些表麵的規則。

賞南脫掉上衣,背脊上有一條漂亮的美人溝,白皙的皮膚在昏暗的室內宛如一塊瑩潤的玉。

虞知白站在身後, 伸手碰了一下。

賞南想事情想得入迷, 忘了虞知白的存在,被對方冰冷的手指碰了一下, 他皮膚往裡瑟縮了下, 忙套上了毛衣,眼神略有些慌亂,“你不換衣服嗎?”

虞知白也當著賞南的麵把上衣從頭上扯下來了,頭發被衣領撩亂,他頭發其實有些長了, 而且發質一看就比賞南的要硬一些,耷在額前,混亂與怪誕的氣息開始蔓延。

“下次是什麼時候?”

“什麼?”賞南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昨晚說,下次繼續,下次是什麼時候?”虞知白套上襯衫和外套,領子還折在裡麵。

虞昌月曾說過,美人在骨不在皮,紙人也是一樣的,一個完美的成品勢必會擁有一副完美的骨架,人類的骨架總是會有著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顱骨過大造成的不協調感,比如脊柱的側彎和強直,虞知白每次在紮紙人的時候都會很注意骨架的構造,相反,皮相就顯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賞南,是獨一無二的,虞知白想,他紮不出來賞南這種水平的骨架。

聽到虞知白的這個問題,賞南微微愣了下,之後他才想起來自己在昨晚說“下次再說”,其實,他隻是隨口一說而已…..

但看著虞知白一本正經的模樣,賞南沉吟了會兒,“就是下次。”

虞知白:“……”

賞南看著虞知白,腦海中突然冒出來一個問題,“虞知白,你那個,你的腹肌是練的還是你自己紮的?”

如果是自己紮的,那賞南覺得,虞知白其實還是挺在乎自己的形象的,剛好紮八塊,線條清晰,肌理分明,不過於健壯,帶著青春年少男生特有的朝氣健康。

虞知白眨了眨眼睛,“我本來就長這個樣子。”

“我和那些紙人不一樣,我和你一樣,會成長,會衰老,最終也會死去。”虞知白牽著賞南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你很喜歡?”

虞知白是虞昌月親手紮出來的紙人,取了人類虞知白的最後一抹神識和她自己的心頭血,人類的幾個人生階段它也都擁有,所以人類的七情六欲,它其實也是有的,隻是它需要引導和學習,依照本能行事的怪物,隻會毀掉這個世界。

虞昌月為他能變成人類,已經儘了最大的努力。

“哦,我本來想,如果可以的話,你也可以給我紮兩塊腹肌出來。”賞南有點失望。

“南南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很完美了。”虞知白說道。

虞知白不太會拐彎抹角,它想什麼便說什麼,賞南看著對方,耳朵慢慢燒了起來,他眼神躲閃著對方的直視,“走吧,去看看外婆。”

-

虞昌月已經醒了,看著窗外慘淡的天光,虞知白去給外婆做了早餐,賞南給外婆穿好衣服,扶著出了房間。

虞昌月昨晚受了驚嚇,臉色不太好,她沒吃什麼東西,也沒給虞知白好臉色,看虞知白遵從本能在屋子裡找著虞昌月出門要帶的保溫杯,外套,就診記錄……賞南心裡泛起一股酸意,哪怕虞知白是怪物,他本能還是知道自己應該對虞昌月好。

“走吧。”出了門,虞知白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台階下,彎下腰——虞昌月沒辦法自己走太遠的路,更沒辦法自己下樓,她需要有人背著才能下去。

虞昌月還在生虞知白的氣,即使知道生氣也是白生氣。

賞南看虞知白還保持著那個姿勢不動,輕輕戳了一下他,“我來背外婆下樓,你先去叫車。”

“好的。”

虞知白拎著一堆東西頭也不回地走了。

賞南看了一眼虞昌月的表情,老太太明顯更生氣了。

人類的確是一種很複雜很難搞懂的生物啊。

醫院,無時無刻都很多人,越多專家坐鎮的醫院,越是熱門和搶手,賞南在車上低頭看著可以掛的門診號……已經沒有可以掛的門診號了。

思考片刻,他隻能給手機的備注“特助”打電話。

對方很快就接了,“我馬上給您安排。”小少爺提要求,彆說是安排醫生,哪怕是讓他現在就去考個醫科大碩博連讀也是沒問題的。

出租車掉頭朝回南坊西洲私立醫院駛去,西洲私立是賞家的產業,挖來的醫生不僅限於國內專家,賞家財大氣粗,也給得起聘金。但能去看得起病的人,並不是十分多,所以賞家每個月都會舉行義務看診,每個月的看診日,都會有人天不亮地去排隊。

聽見小少爺要來,院長急急忙忙從辦公室帶著人跑下來,又給老年內科和康複內科打了電話,在病人還沒到的時候,一大群人就在醫院停車場等著了。

出租車停下,一開始,他們以為虞知白是小少爺,覺得和手機裡的照片不太像,小少爺應該不會穿那麼單薄的帆布鞋,隻能繼續張望,直到看見背著虞昌月的賞南,就是他了。

擔架推上來,賞南將虞昌月放在了擔架上,虞昌月沒經曆過這樣的派場,嚇得立馬就要起來,虞知白搶先賞南一步,一言不發地握住虞昌月的手,虞昌月這才鎮靜下來。

私立醫院的服務和診療技術齊頭並進,更彆提是自家的老板,於是從上到下都對虞昌月積極對待,熱情不已。

檢查做了個遍,院長拿著厚厚的一遝報告單和檢查結果,和賞南,還有虞知白說道:“老太太情況很不好,營養不良,骨質疏鬆,可能被哮喘引發的慢阻肺……”

“如果從現在開始慢慢調理和治療,老太太應該還能多活些年。”

賞南掃了眼虞知白,對方根本不懂這些,它摳著手指甲,依靠本能做出摳指甲的動作,它很焦慮,即使它不知道為什麼焦慮。

“治吧。”賞南說。

院長:“我能冒昧地問一下,您和老太太是什麼關係嗎?”

“她是我外婆。”賞南說道。

虞知白慢慢抬起頭,緊盯著賞南,院長已經去安排主治醫師和住院的其他事宜,過了很久,虞知白說:“謝謝。”

[14:黑化值下降了20,現在是40。]

”接下來,讓外婆在醫院住院,我讓人找護工照顧,我們每周過來探望一次,等情況好轉後,就可以出院了。”賞南跟虞知白說著自己的安排,“要不,到時候你和外婆,還有虞小羽和她的小夥伴,你們去我那裡住,那邊寬敞,交通也方便,對外婆的病有好處。”

“以後等我們考上大學了,我們可以把外婆也帶在一起,沒有課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約會,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帶著外婆去廣場散步。”

虞知白湊到賞南旁邊,咬了一口賞南的臉,咬得有點重,虞知白眼裡的琥珀色又暈染成了一整片,但琥珀色散開後的感覺比黑色要好很多,有種夕陽落在湖泊上的浪漫感。

“我愛你。”虞知白脫口而出。

賞南愣了一下,“我也是。”不談愛,他是喜歡這隻紙人的。

虞知白垂下眼,蒼白的眼皮遮住了眼睇眼底許多的惡念,“我還想吃掉你。”忽略他的動機,他的表情看起來還挺委屈的。

“那你還是想著吧。”賞南站起來,將虞知白丟在走廊裡。

虞昌月這次出奇的配合,醫院把她安排在了最好的vip住院病房裡,有足夠的暖氣,兩室一廳,其中一室是給護工住的,方便照顧病人。她的毯子棉襖都被脫了疊好放在了衣櫃裡,現在她隻穿著單薄的病號服,顯得更瘦更黑了,看見賞南進來,她咕噥了句浪費。

賞南從書包裡撕了張紙,寫下自己的電話,放在床頭櫃上,扭頭和護工說:“有事給我打電話。”

護工接過紙條後,賞南才去跟虞昌月說話,“您配合醫生好好治療,等虞知白考上大學,給您買大房子。”

虞昌月什麼都沒說,但賞南能從她臉上看出來有幾分期待的神色。

虞昌月,虞舍,現在又多了一個賞南,都是虞知白最鐘愛的人,哪怕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愛前麵兩者,但一旦前麵兩者有任何事,虞知白都是最先緊張的,也是最容易催化他黑化的存在,所以賞南希望虞昌月能好好的。

走出門時,虞昌月叫住賞南,她咳嗽了幾聲,說:“你多穿點,彆不要溫度隻要風度。”

賞南眨了下眼睛,“那虞知白呢?”

“他又不是人,穿多穿少有什麼區彆?”虞昌月靠在床頭,仍舊挖苦自己的寶貝外孫。

賞南說了聲再見,帶上了門。

帶上門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有些感慨,代麗麗身為母親沒有關心過他,但虞昌月,一位隻見過寥寥幾麵的老太太,卻讓他多穿點衣服。

至此,賞南產生了一種自己和虞知白在這個茫茫世界相依為命的錯覺。

-

周日他們要去金子湖郊遊,兩天一夜,班主任領隊,班主任請客,但吃什麼得自己買,因為班主任年紀大了,摸不準他們的口味。

不過一群少爺小姐也不缺這點錢,每個人都找人送了吃的到金子湖彆墅區。

張雪麗包下了一棟彆墅給他們放鬆,下個月不僅是月考,還是期末考,張雪麗希望他們能以最好的狀態去迎接考試。

實際上,對他們而言,高中並不是必須要走的一個階段,隻要他們想,怎麼學都可以。越有錢,越有權,人生的可選擇性就越多。

一大早,大巴車就停在了彆墅區大門口,賞南最後下來,他跳下來的時候,虞知白下意識伸出雙手去接他。

張滬的脖子伸得比金子湖那幾隻黑天鵝的脖子還要長,“哇哦,我這是磕到真的了~”

這片彆墅區正兒八經的住戶已經幾乎沒有了,成了娛樂性質的場所,酒店,私房菜館,娛/樂/城…應有儘有。

彆墅臨湖,湖邊的蘆葦和草叢在冬天都已經枯黃,草坪也是半截黃半截綠,看著慘兮兮的。

賞南和虞知白,還有張滬,被分派到了燒碳準備烤架的工作。

虞知白將炭塊一塊一塊夾到烤架裡,他做這些看起來很熟練,賞南反而有些陌生,賞南蹲在虞知白旁邊,小聲問:“你怕火嗎?”

“怕。”虞知白回答得很乾脆利落。

賞南湊得更近,“會把你點燃?”

虞知白垂著眼,他不介意告訴賞南自己的弱點,“會的,隻是需要一些時間。”

他和普通的紙人不同,普通的紙人,像虞小羽,像胖司機,那都是一點就燃,但想要燒著虞知白的難度和時間需要更長,如果被燒著了,修複過程也會很難。他和人類一樣,需要愈合的時間,哪怕皮囊修複得與沒受傷時無異,可內裡的部分還需要愈合。

賞南看著虞知白的動作,若有所思,過了半晌,他朝虞知白伸出手,“我來吧。”

既然會受傷,那還是離火遠一些吧。

炭火很快燃起來,在凜冽的冬日裡立馬就將幾人烤得暖烘烘的,賞南圍著圍巾,臉被烤得紅撲撲的,而虞知白仍然是之前白皙得見不著一絲異色的膚色——它不會被烤得臉紅,但它會被烤燃。

“呐,飲料,”張滬拿著兩杯藍色的飲料過來,“有酒精的哦,不能喝就彆喝了。”

有幾個人端著一大盤串好的串兒過來,賞南和虞知白立馬把地方騰出來,進了屋裡,屋裡的人更多,他們各自都有自己要忙活的,除了一些偷懶在玩牌和偷懶在喝酒的人。

他們玩得開,更符合大眾印象裡的富二代。

看見賞南,他們站起來吆喝,“賞南,過來玩,虞知白也一起啊。”

“玩什麼?”賞南走過去低頭看了看。

“隻有大冒險的真心話大冒險!”回答的人叫朱麥,男生,個很高很瘦,臉長得像個錐子,笑起來露出一口白得過分的大白牙。

他旁邊那個人則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聽說不遠處的11號鬨鬼,所以我們準備玩一個探險遊戲,用這瓶子轉,轉六次,被瓶口指到的六個人需要去11號房子裡轉一圈,全程拍視頻,回來之後要檢查,怎麼樣,敢不敢?”

賞南最不喜歡彆人問自己敢不敢這種問題,“行啊。”他應下了。

參與遊戲的一共有十個人,轉六次,也就是要去三分之二的人,隻有剩下來的四個是幸存者。

瓶子在轉動期間,14很快地搜索到了有關11號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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