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太適應。
老管家口中的餐食並沒有被送上來,除了胡蝶蘭拆開的信封有蛇以外,其他的信封都是正常的打招呼。
賞南看不見信封的內容,但是可以從大家鬆了口氣的神態中觀察出來。
餐廳裡安靜得隻剩下鐘擺的聲音,老管家訓練有素,始終保持著微笑,他站在旁邊一動不動,仿佛成為一樽雕塑。
時間慢慢過去,外麵的太陽從明亮的黃轉變成了燦爛的金。
眾人都有些坐不住了,一是屁股疼,二是饑餓。隻有管家和賞南,一動不動。
終於,管家輕咳一聲,“我帶大家去見見日後你們將要一起學習與生活的小夥伴吧。”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賞南也跟著站了起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著老管家,他沒有位置,雖然規則沒有明說,但他大概猜到,他在一開始就被淘汰了。
賞南很瘦,年紀不大,身高也不夠高,製服穿在他身上些微偏大,他眼睛比之前在車上那個男孩子要圓多了,睫毛又濃又翹,內眼角下垂,外眼角上勾,瞪圓了時眼尾也被拉開,像貓的眼睛,但是比貓的眼睛更柔軟無害。
他站在位置上,所有人都走完了,老管家經過他身邊時,留下了一句,“走吧。”
他們穿過長長的封閉又狹長的走廊,走廊金碧輝煌,牆壁上繪著極具藝術感的壁畫,空氣中飄散著若有似無的蘭花香味。
接著,老管家帶他們乘坐電梯,他第一次隻帶四個人走。
餘下的五個人被帶到了另一棟樓,第二次,也隻帶四個人,留下賞南一個人站在一樓等待。
很快,老管家回來了,他對賞南露出笑容,“跟我來,小朋友。”
賞南走在老管家身後,這次,他們走出了室內,穿過了長長的一條室外廊道,兩旁的紫羅蘭迎風舒展著身體,空氣中花香怡人,很遠很遠的草坪上,有幾個人在打高爾夫,賞南看見,其中一個人扛著球杆一杆子就打在了另外一個人的腿上,那人抱著腿蹲下,很快,幾人扭打在一起。
老管家帶賞南來到獨立的一幢房子,深灰色的牆磚,黑色的寬柵欄圍繞了房子一整圈,院子裡沒有花草,隻鋪滿了尖銳的石子,房子的窗戶都朝外敞開著,窗簾被風帶了出來,像旗幡一樣飄蕩著。
門內走出一個中年女人,黑色的連衣裙,白色的蕾絲圍裙。
“大少爺養了好幾隻狗,十分認生,我無法帶你進去,讓香夫人帶你進去。”老管家說道。
香夫人有一頭金棕色的長發,臉上雖有皺紋,可卻也極美極有韻味。
她牽住賞南的手,嗬退了那幾隻預備衝上來的純黑獵犬,“彆怕,它們也會喜歡你的。”
這裡的屋子沒有那邊那樣張揚與刺目,很寧靜平和,典雅與內斂。
室內放著舒緩的音樂,牆壁上鑲嵌著幾幅風景秀麗的油畫,擺在客廳裡的書架上放滿了書。
[14:怪物的地盤。]
[14:南南,沒有提示,我不知道他具體是什麼,你小心點啊。]
香夫人領著賞南乘坐電梯,來到了頂樓。
站在一扇純白的木門前,香夫人抬手扣了扣門上的鐵環。
過了會兒,門緩緩被打開,香夫人推了推賞南,“進去吧。”
賞南咽了咽口水,有些忐忑地走了進去,他人一進去,門就在身後被合上。
房間寬闊,寬闊得令人覺得屋子裡像暗藏了什麼,外麵的光毫無遺漏地照進來,所以室內並不顯得昏暗逼仄,相反,這個房子亮堂,溫暖,甚至是舒適。
有人咳嗽了一聲,過了會兒,又是幾聲咳嗽。
賞南被嚇了一跳,他朝聲源處看過去,是在一麵書架的旁邊,那裡放著一張很寬的書桌,電腦音響都開著,桌子上有一樽玻璃花瓶,裡頭插著幾支白色鬱金香。
青年坐在書桌後麵,他戴著黑框眼鏡,穿著黑色的毛衣,毛衣寬鬆,顯得他氣質也鬆軟溫和,沒有一點攻擊性。如果賞南不知道他是怪物,會以為他是熱心學長,是溫柔的師兄,是小說中的深情男二。
但賞南十分清醒,眼前的人不可能真的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無害。
陸及鏡片後的眼神溫柔親昵,他招招手,讓賞南走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賞南在明明這樣溫柔的目光下,卻出了一手心的熱汗。
繞過書桌,賞南站在了青年麵前,青年拳頭抵在嘴邊咳嗽了幾聲,停下來,才露出歉意的目光,“不好意思,我的身體不太好。”
怪物,也會身體不好麼?
男孩子疑惑的目光讓陸及忍不住笑了。
陸及再次抬手示意,衣袖順著他的手臂滑下去,露出消瘦又雪白的手腕。
但賞南不太明白對方的手勢。
陸及嘴角笑容斂了些,“跪下吧。”
賞南愣住,“什麼?”
“孟叔估計是忘了跟你說了,我的規矩是,你每天見我的第一麵,要給我跪下磕頭問好。”陸及笑著,“小南,執行吧。”他已經知道了賞南的名字,並且叫得很溫柔。
在賞南的認知裡,膝蓋是不能隨便彎的,但不管怎樣,還是任務比較重要。
賞南沉默了幾秒鐘,才往後退了兩步,麵朝青年慢慢跪了下來,他手掌疊放在地麵,彎腰將額頭貼上去。
做這一切的時候,他的表情他自己可能不知道,咬著牙,鼓著腮,滿眼的倔強和不服氣。
青年一直沒有叫賞南起來,賞南的臉離地麵很近,對方沒叫自己起來,他也知道不能動,他在疑惑,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他記得,以後的每個世界他都要一直陪伴著怪物,直到自己生命走到儘頭,他該不會跪這個怪物跪到死吧。
賞南覺得毛骨悚然。
這時,青年柔和的嗓音在賞南頭頂響起,“小南,我叫陸及,以後在這個家裡,我就是你哥,是你在陸家唯一的靠山,明白嗎?”
賞南微怔過後,甕聲甕氣回答:“明白。”
陸及彎腰捏了捏賞南露在外麵的後頸,他的手很涼,賞南立馬彈了起來,跪坐在地上,滿眼防備的看著陸及。
“叫哥。”陸及笑著。
過了幾秒鐘,男孩子聲音低低的叫了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