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肯定是沒話說, 風水也好,業主他們兒子當初可是高考理科狀元。”中介走出電梯,主動伸手幫他們攔著門, 待賞南和童喜走出來後,她才繼續往前走。
頭上的燈一直在閃,沒什麼規律,幾秒鐘,十幾秒鐘, 閃一下。
地上的磚是白色,但能看出已經有了年頭, 裂紋與洗不掉的臟汙很輕易就能看見。牆壁上貼著各種各樣的小廣告,通下水道的,送水的, 開鎖換鎖的…
房屋中介帶著他們站在一扇門前,低頭在皮包裡找著鑰匙, “稍等啊。”
賞南便趁這個時候又回了下頭。
一層有四戶人家,走廊很窄, 他們看的這一戶是邊戶, 房東說是三室一廳,但可以使用的其實隻有兩室。
童喜見好友發呆,把他往後拉了一小段距離, 用中介應該聽不見的聲音說道:“這可是我們看的最後一套房子了,咱一定要好好看,可以的話就趕緊定了吧, 過兩天就要開學了。”
他們就讀的十六中,是達爾市內升學率最高的高中,並且設有專門的複讀班, 複讀班的成績平均能在往年成績上拔高三十到五十分,進步空間大自己又努力的學生,拔高個上百分都不是難事。所以常年都有外地的學生趕過來複讀,學校雖然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接納這些學生,可住宿方麵,得自己想辦法,宿舍容納不了那麼多人。
賞南和童喜就是複讀生,他們提前一周過來看房子,幸好兩人家裡都不是很缺錢,在消費頗高的達爾市租下一套兩居室還是沒什麼壓力的。
但關鍵是要離學校近,在他們的課表上,早上五點半就要開始上早自習,不管多好的房子,離遠了,他們都不考慮。
學校附近,幾乎就是這樣的老小區老房子,一路看下來,區彆都不大。
中介把門打開,她手掌在鼻子前頭揮了揮,拍開了玄關處吸頂燈的開關,一路熱情地介紹著,“房子雖然老,但你們看,沙發上櫃子啊,都是當時買的最好的,而且就是怕租戶嫌屋子東西太多,房東提前把屋子都清理了一遍。”
“這個書架上還有一些書呢,”中介看了看,“還有高中的資料書,這不,現成的給你們用。”
房子挺大,租房軟件上說有一百三十多平,套內剩一百一十多,還要刨除掉一個被房東拿來做倉庫的小房間。
裝修雅致,淺杏色的床簾與淺棕皮沙發,沙發靠牆,緊挨著的就是中介所說的那個大書架。
餐桌是六人座,桌麵還立著一個玻璃花瓶,隻不過裡邊沒插花,自然也沒水。
中介帶他們轉了一圈,“一個主臥一個次臥,你們可以自己分,次臥呢連著那個倉庫,你們要是有什麼用不著的東西也可以暫時先放在裡麵,免得占地方。”
“廚房的采光比不上客廳和臥室,不過反正隻是做個飯嘛,你們都會做飯嗎?”
童喜舉手,“我會,但我朋友不會。”
賞南確實不會,他隻會煮麵。
“怎麼樣,這個房子怎麼樣,要是你們覺得沒問題,現在我們就可以簽合同。”
童喜很滿意,主要是房租比之前看的房子都要便宜將近三分之一,這個房子的裝修也更加好,典雅卻又不缺莊重貴氣。
他撞了撞賞南,“南啊,你覺得咋樣?”
“我都可以。”他來這個世界,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不停地找房子,他不挑,金窩銀窩還是狗窩,都沒問題。
“對了,房東還說,你們要是有什麼寵物啊,隻要沒有什麼壞習慣,也可以養,但到時候收房的時候,如果發現房子有損壞,可是需要賠的哦。”
賞南的目光從沙發後麵的壁畫上收回來,“哪能,我們都要高考了,哪來的時間養寵物。”
直到在中介翻出來的合同上簽下字,賞南都有些懸浮在半空中的不真實感。
剛來新世界,他還需要一些時間適應和習慣。
好友童喜是一個一米九一百八十斤的壯漢,高二的時候有兩百二十斤,那會兒胖得不行,高三一年就折騰掉了四十斤,他說這次複讀,估計還能折騰掉幾十斤,到時候就能帥氣地去上大學了。
記憶中,兩家父母之前都在國企上班,後來一塊失業,又一起創業。於是,作為他們孩子的賞南和童喜,自然也是跟親兄弟一般。
簽完合同,童喜把手裡的鑰匙分了賞南一份,“我去扛行李,你把這兒衛生搞了。”他跑出門去,帶門的時候大力得恨不得將門框一起拽下來。
賞南被震得耳鳴,“你輕點關門,回頭門垮了你就補上門的位置。”
屋內重回安靜,賞南看著屋子,思考著從哪裡開始打掃。
“可以用積分幫我做衛生嗎?”
[14:想都彆想。]
“先找空調遙控器,我快熱化了。”賞南拎著短袖領口連扇好幾下,在屋子裡四處轉悠著找遙控器。
一個人在屋子裡轉與三個人在屋子裡轉的感覺完全不同,賞南覺得怪怪的,但又想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他想,可能是因為怪物還沒現身,所以他才疑神疑鬼,覺得哪哪兒都不正常。
主臥向陽,整個房間都被外麵的太陽烘烤得滾燙,隔壁的次臥就要好多了,一半兒地麵有陽光,一半兒是陰著的,那倉庫的門就在陰影裡,門把手上掛著一個拳頭大的毛絨玩具。
找了半天遙控器,沒找著。
但賞南此刻已經是滿頭大汗,後背的衣服都已經被熱汗浸濕。
他想了想,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手機,手機上有中介給他們的房東聯係方式,他發了條短信過去:您好,遙控器以及水和燃氣卡,您都是放在哪裡的?
額頭上的汗水順著發尖,掉了一顆在手機屏幕上,賞南用手抹掉。
短信聯係不如聊天軟件聯係來得迅速,賞南也沒想人家立刻就能回,他發完信息之後,將手機揣回到了兜裡。
正要從次臥出去的時候,那隻毛絨玩具不知道怎麼的掉到了地上,賞南幾乎都沒想,走過去彎腰將毛絨玩具拾了起來,重新掛到了門把手上。
但這麼掛著,還是很容易掉,每次開關門,門把手一轉,不就掉了麼?
他蹲下來,試圖把玩具綁在門把手上麵,可是掛繩的材質偏硬,綁好了,輕輕一扯,便直接全散開。
算了,還是放進倉庫裡去吧。
賞南擰了下門把手,上了鎖,他在手中的幾把鑰匙當中找到了屬於開倉庫門的這一把,打開了倉庫的門。
倉庫一打開,灰塵就揚了起來,賞南沒有心理準備,被嗆得直咳嗽。
原來窗戶是打開著的,旁邊又是車來車往的馬路,難怪灰塵這麼厚,又被吹得滿屋子都是。
屋子裡比賞南想象中要小,除了櫃子椅子以及使用得破破爛爛的水桶拖把什麼的。
緊靠窗戶的位置有一張單人折疊床,還有一張書桌,隻不過書桌還是那種很舊很小的鐵架拚起來的桌子,書桌貼著的牆壁上貼滿了紙,四角都用膠布粘上了。
頭頂的天花板還裂開了,板子要掉不掉,抬頭就能望進去,黑漆漆的,看著有點讓人心裡發毛。
賞南這才察覺到,這個屋子的采光不僅不怎麼好,還特彆陰涼,他身上的熱汗逐漸降下溫度,在這酷暑天,他居然打了個寒戰,手臂竄起一片雞皮疙瘩。
而這個房間,也是沒有空調的,真就是個小倉庫。
怕繼續積灰,賞南走過去把窗戶關上,在一麵櫃子上發現了放得整整齊齊的一排遙控器和卡,算是意外之喜了,不需要等房東回複了。
賞南順手把掛件放在了櫃子上,將遙控器一個不落的全帶走了。
順手放在櫃子上的掛件在賞南走後,又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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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用外賣買了新的拖把和水桶,還有掃把,還有一堆需要買的日用品。
打掃衛生是最累的事情,他推著拖把在屋子裡跑來跑去,空調已經在工作了,所以哪怕轉得像隻陀螺,也沒之前那麼熱了。
推開陽台的落地窗,看著樓下綠樹成蔭,這個小區環境很好,中介介紹的時候說,修建這個小區的房地產老板,後來還開發了好幾個富人小區,所以眼光啊品質啊,那肯定都是沒問題的。
此刻正值正午,空氣中的熱浪一波接一波,賞南將陽台打掃過後,關上了落地窗,免得讓冷氣跑了。
他關上窗,一回頭,就傻眼了。
裝了半桶水的水桶正倒在地上,裡邊的汙水已經傾倒乾淨了,流淌了滿地。
[14:它自己倒的。]
賞南繞開水麵,把水桶拎起來,“什麼叫它自己倒的?”他把水桶倒扣,“這不是平的?”
[14:是平的,但它就是倒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賞南蹲在地上,看著滿地的汙水,頓了幾秒鐘,他點了下頭,“這屋子裡有鬼,我和童喜租到了一個鬼宅,你是這個意思,對吧?”
“怪物在這個屋子裡麵。”賞南站起來,把桶靠牆放,開始收拾眼前的這一地狼藉。
[14:它現在沒有出現,我無法判定它的身份和黑化值,自然也獲取不到它在這個世界具體遭遇到過什麼。按照“每個世界隻會有一隻怪物”的規則來看,怪物肯定在你身邊沒跑了。]
賞南氣喘籲籲,咬著牙拖著地,“這不是出現了嗎?這不是它乾的?”
[14:它沒有出現實體,我掃描不到有關它的信息,換句話說,就是你看不見它,我也看不見它。]
“那你能看見水桶自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