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賞南伸過去接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就是隨口一逗,對上蕭睚烏黑的眼睛,對方好像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我身份證上的年齡是虛歲, 我實際年齡其實…..”
“差多少?”
“……”
就算外表和人類無異, 日常行為也遠比部分人類更加像一個人,但蕭睚身上還是擁有著犬類身上才會存在的特質, 比方說:心無旁騖一心隻追求問題的答案,任何事物都無法分散它們的注意力。
“你騙我。”
小狗又不是笨蛋。
賞南忙擰緊瓶蓋追上獨自往前走的蕭睚,抓住他的書包,“生氣啦?”
“沒有。”蕭睚聽見身後小口喘著氣的聲音,腳步放慢了點,“你不想出去住可以直說,不用騙我。”
賞南和他並排走在一起,解釋說:“我們還需要更多的相處時間, 先談一段時間比較純情的戀愛吧。”
聽見賞南的話,蕭睚眉心蹙了蹙,他眸子裡一片暗色, “好。”他向來不會拒絕賞南的任何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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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點的外賣差不多是同一時候到的, 所以可以在桌子上一塊兒吃飯。
看見賞南和蕭睚點的一模一樣的外賣, 趙建波掰開筷子,“你們為什麼要點一樣的啊?如果點不一樣的外賣, 就可以多吃一種不同的口味了。”
“喜歡吃就可以了。”蕭睚說道。
張咚咚捧著自己的石鍋拌飯, 被趙建波那一盆嚇到了,“能吃完嗎?”
“當然沒問題, ”趙建波把T恤從頭上脫掉,舉著筷子,“看老子今天大乾一場!”
賞南揭開自己外賣的盒子, 雖然賣相沒有蕭睚做的好看,但吃飯需要儀式感,他“哇塞”了一聲。
蕭睚把勺子塞到他手中。
“我發現賞南現在變開朗了許多呢。”紀一手臂攔在自己的外賣前頭,因為李賽賽趙建波總是從他碗裡夾吃的,他點的麻辣香鍋,目前是最受他們歡迎的。
張咚咚羨慕地看著賞南,“如果我也能變得開朗一些就好了。”明明剛開學的時候,他和賞南看起來差不多,現在兩人之間卻仿若相隔了幾個銀河係似的,和蕭睚那樣的男生坐在一起,竟然也沒有被壓過風頭。
賞南笑眯眯的,“世界上不止開朗一種性格啊。”
“賞南說得沒錯,”錢雄推開趙建波企圖偷菜的手,“彆自卑。”
“就是就是,”趙建波說,“你看蕭睚帥成這逼樣,錢雄都還自信得跟他媽根兒校草一樣,賞南不也整天屁顛屁顛地跟在蕭睚後邊跑。”
他一說完,蕭睚和錢雄都抬起頭看著他。
錢雄:“我遲早要把你嘴扇爛。”
蕭睚重新低下頭,把咖喱裡的肉往賞南的碗中夾,“賞南沒有屁顛屁顛地跟著我跑。”
“好吧,那算我錯了,但錢雄我總沒說錯吧?”
“啪”!
錢雄把手裡的筷子摔在了桌子上,他站起來,輕而易舉地把趙建波從凳子上拖了下來,趙建波手腳並用帶倒了自己凳子還有桌子上的幾本書。
“救救老子啊救救老子啊。”
眼看著趙建波被拖到了外麵陽台,張咚咚擔心道:“不會打起來吧?”
“不會的啦,”李賽賽頭都沒抬,“錢雄除了之前用拖鞋扇了賤比幾次,就沒哪回真對賤比動過手,不過……你們不覺得他倆也很好磕嗎?”
金新華想到錢雄黑著臉用拖鞋狂抽趙建波屁股的樣子,忙道:“磕不動磕不動。”
“不過我還是最磕賞南和蕭睚!”李賽賽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蕭睚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和賞南綁定在一起,就是一件令他感到開心的事情。
大家都用完了午飯,賞南拿著牙刷從洗手間回來時,趙建波和錢雄才從陽台進來,這麼久以來,賞南第一次看見趙建波不笑不鬨也不說話,還把沒吃完的外賣都丟了,穿上衣服拿著手機就走了。
“吵架了?”賞南好奇道。
錢雄無所謂道,“彆管他。”
蕭睚已經給即將要睡午覺的賞南留好了位置,賞南一轉身,他就拍拍自己旁邊的地方。
“……”
賞南睡在靠裡的位置,學校的床一次性睡兩個男生真的是太擁擠了,連翻身都好像會擠到另一個人。
床靠窗戶的紀一還有張咚咚把窗簾拉上了,外麵刺眼的光立刻就被遮掉了一大半,隻剩下幾縷光線照在宿舍正中間的桌麵上。
窗簾一拉上,蕭睚就側身朝賞南貼了過去,他從背後攬住賞南的腰,把賞南拖得離自己更近,他胸膛略高的體溫立刻穿透布料傳輸至賞南全身。
不等賞南反應過來,他唇印在了賞南耳後凸起的那顆骨頭上,停留了兩秒鐘,他重重地舔了下去。
賞南癢得隻能往蕭睚懷裡躲,怕室友察覺到,他甕聲甕氣說話,“不睡覺嗎?你平時那麼愛睡覺……”
“睡。”蕭睚的聲音又冷又啞,他右手繞過賞南一側臉頰,手指輕易攏住了賞南的兩腮,輕而易舉地將賞南的臉掰向自己。
他吻下去,以恨不得將賞南拆吃入腹的力道與姿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宿舍其餘的人都睡著了,賞南才得以也開始睡午覺,但他相信,按照這麼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戒掉睡午覺這個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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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學期的課程到了中段,賞南課表裡多了一門就業課,一周一堂課,都在晚上,連上五周便結課。
幾乎沒人認真聽這門課,本來就是湊數的課程,教科書都沒有,但老師還是為大家準備了一個ppt,隻不過這個課件是六年前製作的。
蕭睚在做之前老師布置的作業,賞南什麼都會,他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李賽賽低頭玩著手機,撞了他一下,發現他沒反應,就又連著撞了他兩下,見賞南疑惑地抬起頭,李賽賽把手機頁麵劃到最上麵,從桌子底下遞給了賞南。
是一個寵物群的聊天記錄。
[我姐說的,南川要開始清理流浪狗了。]
[?]
[怎麼回事?]
[大概是因為流浪狗太多,威脅到了市民安全吧,反正我姐是這麼說的。大家最近也都看好自家的貓狗吧,如果跑出去被他們抓到,肯定會被無害化處理。]
…
群裡有人問什麼事無害化處理,有群員回答:當然是殺掉,難不成是好吃好喝給供著?
此時,賞南的瞌睡全跑乾淨了,他把手機還給李賽賽,“你哪來的截圖?”
“我跟你說過沒,我有個姐,我姐是一隻泰迪,我媽特喜歡我姐,她就在這個寵物群裡。”李賽賽說,“我是怕之前幫我們打程葉的那些狗哥要被抓,我是在想,有沒有什麼辦法,把它們都送出南川。”
“那麼多流浪狗,一起遷出南川不是容易的事情,”賞南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而且消息既然能傳出來,捕殺就應該馬上要開始了。”
[14:南川流浪狗數量尤其多,而且還有源源不斷的流浪狗往南川來,因為吸引它們前來的不是南川的風土人情,而是蕭睚,它們靠近蕭睚有無儘變成人的可能,雖然它們自己並不知道靠近蕭睚的好處,這隻是它們的本能,不過,準確來說,是有黑化值的蕭睚吸引它們前來的。]
[14:南川流浪狗,包括轄區內每個縣鎮鄉村的加起來,從昨天開始,與之前相比,減少了兩百多隻。]
仿佛感應到了什麼似的,賞南扭頭往教室後門看去,那裡蹲著一隻狗,是之前李賽賽投喂過的學長,它一看見自己被發現了,掉頭就跑掉了。
“我覺得南川的狗挺通人性的,沒政府說得這麼可怕,太小題大做了。”李賽賽在南川本地長大,對南川的每一份子都有著深刻的感情。
可流浪狗太多的確會造成很大的安全隱患,和貓不一樣,狗是群居動物,它們會自然而然的組成狗群,為了存活,為了捕獵,為了領地,它們極大可能會向人類發起攻擊。
可這是南川,南川大部分流浪狗都有組織有紀律,它們熟記聯盟內規定,主動避讓行人是它們每隻狗必須遵守的條例,可即使如此,它們的存在也令人感到心慌。
所以它們必須被清理掉。
賞南低聲告訴了蕭睚,蕭睚動作微頓,過了會兒,他繼續寫起字來,“流浪狗本來就是屬於社會的不穩定因素,成群後傷人概率很高。清理掉,也是為你們好。”
他說的是你們,自動把自己劃入了流浪狗那一方。
而他雖然看似是在為人類考慮,語氣卻超乎尋常的冷漠——他一點都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但其他人看不出來,他們覺得蕭睚總是冷冰冰的,沒任何變化,隻有賞南能察覺到他的異常——隻有主人才會在意小狗的喜怒哀樂。
“讓它們離開南川就好了。”賞南說道,“等會下課之後我們就去你家,告訴大家,再讓大家把消息傳出去。”
蕭睚放下筆,看向賞南,他眼眸很深,從黑色變成了狼犬的深棕色,瞳孔裡的圓圈清晰可見,被他看著,就是被野獸看著。
“好。”蕭睚說。
蕭睚是犬,怎麼可能真的對自己的同類漠不關心,如果真的是漠不關心,就不會有流浪狗聯盟的存在了。一直以來,它們都叫蕭睚老大,雖然蕭睚從來沒讓它們這麼叫自己,卻在做著老大應該做的事情——為它們遮風避雨,儘可能地讓它們避免和人類打交道…..這已經是蕭睚能為同類做的全部,它們的生死其實仍舊是人類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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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狗之間會自己互相傳遞消息,它們正要去蕭睚學校告訴蕭睚這件事情時,蕭睚就和賞南一塊來到了彆墅。
那隻叫梅梅子的金毛也在,好幾個流浪狗聯盟分區的組長都在,梅梅子臉上的褶子都堆了起來,它趴在沙發上,“應該不管我們郊區的事情吧,有這個空打我們還不如去把郊區那些荒廢的地給種了。”
看見賞南進來,它立刻從沙發上跳下來甩著尾巴去求摸,卻被蕭睚麵無表情地拎著耳朵丟到一邊,“說正事。”
耶耶吃著零食,“反正我不走。”
蹲在地上的小博美說道:“你不走當然沒事啦,你可以變成人,但我們都得走,不然都會被打死的。”
“無害化處理就是安樂死嗎?”一隻田園犬問道。
同樣也是田園犬回答它,“你也配?有狗來了消息,直接套麻袋打死裝車倒垃圾堆。”
“啊這麼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