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聚了十多個世界複刻體意識的賞南, 擁有了超越這個世界本身的能力,他可以抬手毀掉這個世界,也可以再創造新世界, 新人類, 新的一切。
賞南手掌輕輕覆在祁令的後腦勺,他能感受到對方的生命力, 精神力,他緩緩流動的血液, 他知道了他曾經不知道的屬於祁令的能力,空氣、陰影、防禦……複雜多樣的異化能力, 他修複起來十分吃力。
不到三分鐘, 賞南自己就先虛脫了, 祁令抓住賞南脫力垂下來的手腕, “你先把自己身體養好,我沒事。”
“等身體各項指數達到標準,我就可以出院了。”祁令從地上爬起來,他露出來手臂如一截枯木, 賞南看了眼,有些不忍地移開目光。
“怕什麼, 我好歹也是舊神。”祁令坐在地上, 看著長發從賞南麵頰邊上落下來,他皮膚粉白, 有著異化者沒有的健康光澤。
昏暗的房間裡,默然良久,祁令晃了晃手腕,鎖著他的鎖鏈嘩啦啦作響,他趁著這陣聲音, “等我出去那天,我們就在一起,行不行?”
賞南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在一起什麼?”
“談戀愛,”祁令往前湊了湊,他呼吸陡然出現在賞南跟前,冰冰涼的,他說話間,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隻眼神是灼熱的,“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八九十年了吧,我們早該談戀愛了吧。”
“還是你覺得這麼稀裡糊塗地過著也不錯,可是我想親你,想和你睡覺……”祁令冷硬的五指捏上賞南的手,“你給我一個名分吧。”
賞南沒說不給,可祁令的眼神好像恨不得要吃人,仿佛他隻要搖頭說不給,對方下一秒就會化身成大貓撲上來啃他兩口。
“那我答應你了,你是不是就會康複得快一點?”賞南好奇著。
“或許?”
“那我答應你了。”
話音剛落,早就準備好的祁令在賞南臉頰上落下一個響亮的吻,“其實,我早就想親你了。”
祁令的眼睛仿佛發著光一般,像是裝了兩簇滾燙的火苗,賞南在他的眼神下,麵頰逐漸開始升溫。
“早就,是什麼時候?”
祁令想了想,攬住賞南的脖子,抵著對方的額頭,“我們過去的每個時候。”
賞南離開房間的時候,祁令又坐了回去,估計是看見他狀態良好,祁令變回大豹子的樣子,趴在牆角,呼吸有些奄奄一息的感覺。
解英在樓下已經等得焦急萬分,他生怕祁令由於不記得賞南是誰,對賞南發起攻擊。
但沒聽見警報聲,賞南就應該還是安全的。
過了會兒,賞南拉開門,驟然變得明亮的環境讓賞南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去看看兔子吧。”
看見賞南,解英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跟祁令打起來了呢。”
“還好,”賞南說,“他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康複?”
解英:“要看他自己咯,我們幫不了什麼的,隻能給他提供一個安全可靠的環境和他需要的食物,精神力這塊,得靠他自己修複,況且,他很抗拒我們這些人的接觸,我之前還被他一拳打得掉了這麼長一截血。”
他比出半米長的水棍,又迅速收起,“他不分敵我,全都揍。”
解英是水係的異化者。
“兔子怎麼樣?”賞南問道。
“它在…..6棟,它的問題沒有祁令的問題大,它意識和身體現在互相不肯接納對方,造成它精神很痛苦,損傷倒是沒有,就是特彆狂躁。”解英回答道,“但它應該是認識你的,它還認識人。”
6棟比祁令所在的樓棟看起來要好不少,至少有窗戶有陽台,陽台上還種植著茂盛的綠植,在太陽底下,那些嫩綠的葉片閃閃發光。
“啊!!!!!”
還沒靠近,大樓裡麵就傳來聲嘶力竭的尖叫,尖叫聲刺耳,空氣都震蕩了起來,這對聽力發達的異化者無異於致命,解英捂住耳朵,“我就說它現在狂躁吧!!!”
免免擁有一個屬於它的房間,房間裡有很多玩具,各種各樣的玩具,絨布的,棉花的,橡膠的,擺了滿滿一屋子。
它耳朵上麵血跡斑斑,好幾塊掉了毛的皮膚露出血淋淋的皮膚。
賞南出現之前,它正在抱著耳朵狂啃,一撮接著一撮的毛被它啃下來,它自己啃疼了自己,又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尖叫起來。
它抱著一隻仿照它外形做的毛絨玩具繞著屋子狂奔,跑出了重影,直到撞到東西,它才停下來。
解英捂住臉,“一直都是這樣的,特彆狂躁,大家給它喂東西吃都是丟了就跑,不然它會把你拖進去又是啃又是踩又是掐,它的尖叫聲讓我們都受不了。”
賞南看著兔子氣喘籲籲地躺在地上,肚子有些癟,它爪子露在外麵,有幾個還劈成了兩半……賞南看了一會兒,從牆壁上取下和裡麵通訊的呼叫器。
“喂?”
兔子一下子就竄了起來,它通紅的眼睛看向玻璃牆外麵,看見賞南,它身體一下發射過來,撞在牆上,一瞬不瞬地盯著賞南。
賞南蹲下來,輕聲問道:“14,你任務完成得怎麼樣了?”
免免歪了下腦袋,兩隻耳朵跟著從一側歪倒到另外一側,它的頭很大很大,但下盤很穩,不會讓人生出頭重腳輕的感覺,異化讓它看起來像是動畫片裡麵的兔子。
它應該有在認真地思考,思考了大半天,它忽然一頭撞在牆上,拚命往外擠,整個臉盤都貼在了玻璃上,“完成了完成了完成了!我宿主應該回他自己的世界了,他不是出了車禍嗎?現在肯定活過來了,說起來真是可惜,我還沒有和他告彆呢!”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我的頭好痛,”免免忽然摔在地上,“全身都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阿免,我是賞南,我來接你回家了。”賞南敲了敲玻璃,他低著眸子,眼裡閃著淚光,說起來,他出車禍那時候,免免年紀也不大,按照異化物的壽命計算,它那時候還隻算得上是一個嬰兒。
“賞南!!!!!”免免一下子騰空而起,似乎是為了確認外麵的人是賞南,它幾乎快要把自己壓癟在玻璃牆上,最後它抬頭看著解英,“快點,放我出去,我要回家。”它命令道。
解英摸摸鼻子,蹲下來湊近話筒說:“現在還不行,你精神不穩定,我們擔心你會傷人……”
“我不會我不會我不會,放我出去!”免免用頭在玻璃上碰碰撞,“快——點——放——我——出——去!!!!”
“……”
賞南沉吟了幾秒鐘,示意免免安靜下來,等到兔子不再尖叫之後,他扭頭看著解英,“把小窗打開。”
“你確定?它會咬人的。”
“嗯,打開吧。”
免免激動地看著賞南,嘴張得老大。
解英眼皮抖了一下,這他媽就是在等著他們送上門給它磨牙呢。
停了幾秒鐘,在兔子暴走之前,解英打開了下麵的小窗,四四方方的一塊玻璃慢慢變得單薄,最後消失在賞南眼前,那隻兔子立刻就挪到小窗前,試圖把自己塞出去。
賞南把手伸過去,免免立刻抱住他的手腕往裡麵拖,它兩隻前爪捧著賞南的手,嘴張得大大的,那幾顆尖牙幾乎可以直接咬穿賞南的手腕。
它看看解英,又看看賞南,再低頭看著自己爪子抓著的手,過了好大一會兒,它眼眶裡突然裝滿了眼淚,成串成串往下掉,它撕心裂肺地哭起來,“嗷嗚嗷嗚你怎麼才來嗷嗚嗷嗚他們把我關在這裡嗷嗚嗚嗚我好痛我好痛嗚嗚嗚你怎麼頭發變這麼長我都不認識你了嗷嗚嗷嗚。”
它把臉壓在賞南的手腕上不停蹭,賞南便趁機用手掌貼住它的臉頰,溫柔的白光從賞南的掌下蔓延開,包裹了兔子的大半張臉,兔子呆呆地看著賞南。
解英站在賞南旁邊,在看見賞南用手貼住這死兔子的臉,死兔子卻沒有發瘋咬人時,他已經夠驚訝了,可當看見兔子身上的傷逐漸開始愈合,甚至連毛都開始重新長出來時,他的嘴也像兔子之前那樣張大。
他知道賞南現在是S+的異化者,但賞南的異化方向並沒有公開,難道是治愈係麼?
可兔子的精神狀態好像也慢慢恢複了,不止……要想兔子精神恢複正常,就必須讓它的意識和身體完全互相接納融合,所以賞南在修複的不是兔子的皮外傷,而是在解決兔子意識和身體之間的矛盾。
這不是治愈係異化者能解決的問題啊,這根本沒有異化者可以解決。
免免抱著賞南的手不撒開,賞南看向解英,“好了,放他出來吧,我帶他回家。”
“先鬆手。”他又看向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