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袋打開, 一張蓋了大紅公章的紙頁被拿了出來。
紙頁正麵朝著台下,蘇持的語調不急不緩,“戶口遷移公證, 上麵寫明了遷出戶口的時間是在他十八歲那年。”
整個會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眾人的視線在場內來回交錯:臥槽, 十八歲那年!這麼早就遷出了,怎麼到現在才公布!
“看得清楚嗎。”蘇持說完轉向韋老二, “需不需要我給你放個投影?”
數十道目光落在韋老二身上,他臉上頓時火辣辣的,一口氣卡在胸口。
隔了不遠的地方, 周青成鬆了好大一口氣:原來早就遷出去了……媽的, 嚇死他了。如果不是兄弟關係,那同一屋簷下暗生情愫完全合情合理。
禮儀台上,蘇持解決完戶口本的事, 側頭同蘇紀佟交換了一個眼神。
後者會意, 開口打斷場下閒言碎語的交流, “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宣布,那就是蘇氏集團第二分公司此後將歸到蘇徊意名下,成為他的個人資產!”
話落, 場內一片嘩然!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蘇家是完全把蘇徊意當作親生兒子來同等看待。
嘈雜的議論聲中,韋老二目光陰沉。
他越過場上的人群同其他幾位合作人對視了一瞬,接著拿出手機轉身出了會場。
嗬…還在樂滋滋地分家產呢。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蠶食, 蘇家偌大的家業在今天就要分崩離析!
…
蘇紀佟似是沒在意自己一番話在圈內掀起了多大的波瀾,他說完轉頭同夫人兒子道,“走吧。”
於歆妍點點頭,挽著蘇徊意跟在丈夫身側走下禮儀台上了二樓。
離開了眾人的視線,蘇徊意緊繃的身體這才稍有放鬆。四人一進入走廊, 蘇紀佟便叫走了蘇持,“老大,你跟我過來一下。”
蘇持沒問彆的,隻點點頭隨蘇紀佟去往了另一頭的準備間。
於歆妍帶著蘇徊意回到等候室裡,房門在背後關上,室內安靜下來,隻剩母子兩人麵對麵。
蘇徊意有點不安,“媽媽,你生氣了嗎?”
於歆妍神色是少有的嚴肅,“當然生氣。”
蘇徊意趕緊垂頭認錯,“對不起,我和大哥……”
於歆妍猛地拍了下大腿,啪!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那些人敢這麼說你們,還好意思來我們家蹭吃蹭喝!氣死我了。”
蘇徊意,“……”
他發現於歆妍跟他的腦回路簡直高度重合。
他頓時丟掉了剛剛的小忐忑,坐在於歆妍旁邊一起逼逼,“就是,我還看到有個人喝我們家香檳了。”
於歆妍瞪大美眸,“這也太不要臉了!”
……
母子兩人大聲逼逼了五六分鐘後,雙雙呼出一口濁氣。
隨即同時癱在沙發上像兩條鹹魚。
兩條鹹魚癱了半晌都沒等到自家愛人回來,小鹹魚終於沒忍住開口,“媽媽,你對我和大哥的事是怎麼想的?”
大鹹魚幽幽歎了口氣,“實不相瞞,每次聽到老大說話,媽媽都以為他要孤獨終老了。”
蘇徊意,“……”
於歆妍伸手過來拍了拍他的小臂,從拍打的力道間透出幾分欣慰,“還好有你。”
蘇徊意在心底感歎:他媽媽的顧慮其實還挺實際。
.
沒隔多久,等候室的門就被推開,蘇紀佟和蘇持一前一後走進來,兩條鹹魚立馬從沙發上坐直。
蘇紀佟走向於歆妍,“夫人。”
蘇持走到蘇徊意跟前,“我們先下去?”
蘇徊意看了眼蘇紀佟的臉色,後者朝他擺擺手,“你們去招呼客人吧,我跟你媽待會兒下來。”
“好的爸爸。”
出了等候室,兩人一起往樓下走。
蘇徊意微微轉頭看向蘇持,頭頂的廊燈兩米一間隔,蘇持的側臉在明暗交替的廊道背景下沉靜而清晰。
“大哥,之前你讓小秦去派出所,就是去拿我的戶口遷移公證了?”
“不然呢,去擊鼓鳴冤?”
蘇徊意小激動,“你早就料到對麵會說我是緊急遷移!”
“不能確認,但要兼顧所有的可能性。”
幾句話間他們已經出了廊道走到二樓樓梯口,蘇持毫不避諱地伸手給他頭頂有點軟塌了的小王冠重新塑型。
樓下的視線瞬間聚焦到兩人身上,蘇徊意有點不好意思,但他覺得蘇持很享受這個過程,所以沒有避開。
蘇持的手頓了頓,垂著眼睫看他,“你這是什麼表情?”
“我在想,大哥就是墜吊der!”蘇徊意頂著重新立起來的小王冠,“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蘇持笑了一下。
樓下暗搓搓圍觀的眾人:臥槽!蘇持綻放了一抹不帶嘲諷的笑,是真愛了!
兩人下到一樓大廳,蘇珽跟周青成他們幾人一同走了過來。
蘇簡辰還在生氣,“大哥,你該多解釋兩句的!”
蘇持說,“不用。”
蘇徊意同周青成二人表達歉意,“我們還要先去場上轉一圈打個招呼。”
孫河禹點頭,“你們忙,不用管我們。”
“那我打完招呼過來找你們。”
蘇徊意說完轉頭同蘇持走向場中央,服務生端著托盤跟在他們一側,準備隨時替換酒水。
杯盞輕磕間,先前那些中立看戲的目光都消失了。
有些賓客甚至生出一絲同情:本來也不是什麼醜聞,結果由此引發出一場商戰,對蘇家來說簡直是無妄之災。
也不知道蘇家這次元氣大傷能不能挺過去。
蘇持和蘇徊意似是對其他人的感慨一無所察,他們碰完杯後便相攜離開。
他們走後,有細微的交談聲在人群中響起:
“隻解釋了遷戶口的事,卻沒有否認他們的關係,這是默認了?”
“還不明顯嗎,肯定是真好上了啊。但現在解釋這個有什麼用,蘇氏還不是受到了打壓!”
“蘇持也是沒抓住重點,隻解決了表麵問題,本質原因是集團間的利益爭奪,他們就算是正常關係又怎麼樣,對手還能撤資放他們一馬?”
“唉,還是太年輕了,看問題不夠深刻。”
……
另一側,聶亦鵠望著人群中並肩攜手的兩道人影微微擰眉。
他從看到戶口公證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兩人的關係——不甘心是肯定有的,但還有一點更讓他在意。
既然不是什麼醜聞,那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做出澄清?反而授人以把柄,遭到各方聯合打壓,一夕之間內外動蕩走勢向頹。
這很不符合緊急公關的常規做法。
聶亦鵠一眼掃過內場中央,蘇家的幾個競爭對手還在時不時地低頭看一眼手機,神色隱隱透著興奮和焦慮,像是在等待什麼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