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趙清爽是被她師父救走的。
都說趙家和木家的家主是當世修為最高的人, 可人外永遠有人。
趙清爽的師父就是這樣,他隱居在山上,不問世事。這次趙家和木家要做的事有違天道倫常、殘忍至極, 要不是看趙清爽太可憐, 他也不會下山。
趙清爽被他帶上山後,就跟他一起在山上修行。
山上還有一個師兄一個師妹, 三人年齡相仿,很快成了朋友。
那是趙清爽第一次交朋友, 在山上修行的那一年, 是趙清爽這麼多年來最開心的日子。她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生活下去, 直到師兄趁師父閉關迷暈了她,在她昏迷時拔.出了她的靈骨。
趙清爽是被生生疼醒的。
師兄也沒想到她會突然醒來, 頓時有些驚慌失措。
背脊處傳來的劇烈疼痛, 清楚地告訴著趙清爽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師兄……”因為靈骨被拔,趙清爽身體極度虛弱,臉色蒼白地看著他,“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對我?”
師兄麵色也跟著一白, 然後閉眼定了定神:“對不起師妹,隻是可心她需要這幅靈骨。你也知道她天生有缺陷, 不能修道便罷, 還很可能活不過十四歲。”
他說著,趙清爽便看見了從他身後走出來的小姑娘,她看著像隻受驚的小鹿,可那雙眼睛中分明隱隱透著得意。
趙清爽一下子就懂了,原來這一年來她都在跟她演戲, 她騙了她,也騙了師兄, 就是想得到她的靈骨。
“師兄,你被她騙了,她隻是想要我的靈骨。”
“你胡說。”師兄顯然不相信她的說辭,“我和可心從小一起在山上長大,我了解她。”
“你了解?”趙清爽突然笑起來,“你了解她什麼?”
她被父母養了十三年,都從來沒了解過他們。你又了解什麼?
“師兄,師姐。”可心師妹柔柔弱弱開了口,“你們不要因為我爭吵,靈骨本來就是師姐的,師父也說她將來一定會修為大成。我隻不過是個天生有缺陷的人,不能修仙問道,活在這個世界也注定是被人欺辱的,不如就讓我這樣死了,也算有個善終。”
“可心,你彆這麼說,有了這幅靈骨,你不會死的。”
“那、那師姐……”可心師妹望向了趙清爽。師兄抿了抿唇,跟趙清爽說:“師妹,沒有靈骨你也能活著,以後你留在山上,我和師父都會保護你。你就把靈骨讓給可心吧。”
趙清爽看他們這一唱一和,隻覺得好笑又諷刺:“憑什麼?憑什麼?”
她連問了好幾個憑什麼,像在問她的師兄,又像在質問天道為何要如此待她。大家都想要她的靈骨,可如果她能選擇,她寧願從來沒有這幅靈骨。
“師兄,我心裡好苦。”到底才十四歲的年紀,趙清爽笑著笑著,終於還是哭了出來,“我真的好難過……”
一滴淚砸在鏡麵上,鏡麵再次泛起波紋,上麵的影像漸漸消失不見。
富貴兒看著淩霽臉頰滑落的那滴眼淚,驚訝地張了張嘴:“淩霽,你哭了。”
淩霽抿了抿唇角,將鏡子還給了富貴兒:“今天的事不要告訴阿爽。”
“嗯……”富貴兒收起鏡子,見淩霽背過身去,繼續準備著午飯。
趙清爽打坐了一會兒,感覺靈力又能在體內順利運轉了。隻不過這個毒比較麻煩,需要些時日一點點逼出體外。
淩霽的腳步聲從外麵,趙清爽睜開眼睛,喚了一聲:“淩霽?”
“嗯。”淩霽把餐盤房在桌上,走到床邊扶起趙清爽,“飯做好了。”
趙清爽聞到飯菜的香氣,頓時來了精神:“我聞到了!”
淩霽扶趙清爽走到桌邊坐下,打開了他一並帶過來的果酒。
“要喝點酒嗎?”淩霽拿過盤裡的酒杯,倒了一杯果酒,放到趙清爽麵前。
趙清爽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今天什麼日子啊,你竟然主動讓我喝酒?”
難道今天她又過生日了?
淩霽道:“剛剛在廚房無意中找到的,你要是不想喝,我就拿回去。”
“沒有沒有。”趙清爽趕緊否認,生怕他真的將酒拿回去。兩手在桌上摸索著就被,淩霽見狀,伸手將酒杯輕輕推到了她的手裡。
酒杯很小,趙清爽拿起酒杯,一口就將裡麵的酒喝了下去。
淩霽輕蹙著眉頭,出聲提醒:“不要喝得那麼急。”
“哦。”趙清爽點頭應了聲,“你再幫我倒一杯吧。”
“先吃點菜。”淩霽夾起一筷子菜,喂給了趙清爽。
趙清爽將菜吃下去,對淩霽讚揚道:“淩霽,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淩霽道:“那每天都做給你吃。”
“好呀!”趙清爽衝他笑了笑,又去催促淩霽給自己倒酒。
有淩霽的監督,趙清爽最終也隻喝了三杯。喂她吃完飯後,淩霽才自己動了筷子。
下午趙清爽繼續在屋裡打坐,淩霽便自己靠坐在院子的涼亭裡,研究著手裡的劍。
這把劍以前他也用過,但當時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現在他一握住劍柄,就能感覺到體內有一股力量在湧動。
這把劍似乎能喚醒他身體裡沉睡的東西。
一隻狗突然從外麵跑進來,汪汪叫個不停。
淩霽愣了一瞬,看向突然衝進來的那隻狗。
趴在亭子裡打盹兒的富貴兒也被吵醒,意外地看著那條狗:“虎妞?”
淩霽眉梢動了動,他記得最開始,趙清爽就是叫虎子虎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