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二合一) 你小子還裝,裝什……(2 / 2)

小滿即安 山有嘉卉 17182 字 9個月前

她甚至能感覺到在這一瞬間,他是想擁住她的,但到底沒有,有的隻是加快的呼吸。

講完八卦,她裝作若無其事地退回到剛才的位置,自然而然地拉開了少於和他之間的距離。

可是喻即安還是抬頭看著她的方向,有些愣愣的,目光飄忽,不知道是在看她,還是在看餐廳門口的電子屏。

於是梁滿就知道,他其實什麼也沒聽進去。

可是對於喻即安而言,在這一刻,有種名為喜歡的感情衝動正向他席卷而來。

就像平靜的蔚藍海麵上,上突然掠過一群海鷗,隻需稍稍煽動翅膀,就能帶起一片悸動和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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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末過後,梁滿和喻即安之間,仿佛多了幾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每天晚上九點左右,梁滿會出門散步,她從來沒有跟喻即安約定過,但每天都會在出門時“碰巧”見到他要出門扔垃圾。

從一開始以為他真的是去扔垃圾,到後來反應過來,啥家庭啊,一個人住還天天扔垃圾,哪有這麼多垃圾可扔。

她逗喻即安:“你每天這個點都去扔垃圾啊?”

喻即安眼睛一眨不眨,表情一點都不心虛:“是啊。”

“好巧啊,我每天這個時候出去散步。”說完,她意味深長地笑笑。

喻即安還是那個表情,點頭附和:“確實是巧。”

梁滿一副信了他鬼話的樣子,長長地哦了聲,問他:“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散步啊?”

他繼續維持著表情,點頭應好:“卻之不恭。”

還會成語誒!梁滿嘖嘖兩聲,揶揄地看著他,也不說話,就是看著他的眼睛。

用眼神傳遞給他一句話:你小子還裝,裝什麼正經人!

喻即安的眼神一開始還很正常,但不到一分鐘,就開始閃閃爍爍,心虛之色開始露頭,先她一步彆開了眼。

單元樓門口的白熾燈燈光,映紅了他的耳根。

梁滿看得忍不住樂出聲來,揶揄道:“這麼巧合的緣分,卻之確實不恭。”

喻即安的眼睛立刻不受控製地接連眨巴好幾下,眼睫撲閃,心虛的同時,叫梁滿看出了一點名為羞澀的不好意思。

她笑笑,沒有繼續調侃他,凡事都要適可而止嘛。

不過之後他們確實成了固定的散步搭子。

他們散步的時間很有規律,基本上是散停一,停的那天是喻即安值班的日子。

散步的時候,他們會漫無邊際地聊天,聊自己過去經曆過的事,聊工作,聊愛好,聊對某件事的看法。

喻即安就是這個時候知道,原來她的媽媽並不是親生的媽媽,“但我看你朋友圈,能感覺到你們相處得很好。”

“原因很多,第一,她真的是個好人,她疼愛自己女兒,也真心覺得我沒了媽媽是個可憐的小孩,同時愛屋及烏,所以也對我很好。”

梁滿看了眼頭頂的路燈,解釋道:“第一,我爸做得很好,沒有變成後爸,我依舊覺得他很愛我,並且他讓我感覺到了現在是多一個人愛我,而不是他被人搶走。”

“第,梁臻臻是個很心軟,脾氣很好的小朋友,不記恨我小時候欺負過她,我幫她打架她就跟我和好了,感人,她真的,我哭死。”

說完哈哈大笑,相當得意。

她是生活在充滿愛意的家庭裡,才養成這種陽光般明媚熱烈的性格。

喻即安按捺下心裡的羨慕,好奇地問道:“為什麼你妹妹的名字是疊字,你的不是?”

“這個啊,簡單。”梁滿的手指在半空寫寫畫畫,“她原來姓陳,耳東陳,叫珍珍,珍珠的珍,後來改名換姓,叫梁臻,漸臻佳境的臻,梁臻臻是我喜歡這麼叫她啦。”

這種叫法,有種親人之間熟稔的親昵。

喻即安從她的話裡,能感覺到這個重組家庭在一開始充滿了摩擦和彆扭,好在大人們擁有足夠的耐心和愛,才把這個半路家庭糅合到一起。

他好奇地問起梁滿為妹妹打架的原因,梁滿說,是因為偶然聽到有他們班的男同學想欺負她,所以抱著“我家的人我欺負可以你們不可以”的想法,直接約戰。

梁滿嘀嘀咕咕地說:“後來被罰得好慘,先是在辦公室罰站,然後是在講台上蹲著寫檢討,老丟臉了。”

她說完還捂捂臉,仿佛對過去了很多年的事還感到羞愧難當。

喻即安看著她的模樣,覺得很有意思,甚至冒出一個念頭,要是他們那個時候就認識該多好。

可是這個念頭一出現,他就反應過來,暗暗笑自己癡心妄想,怎麼可能呢,他們差著四歲,梁滿上到一年級他就小學畢業了。

喻即安話少,梁滿想知道他的事,隻好自己來問。

先是問他平時都喜歡做什麼,喻即安想了想,猶豫道:“看文獻和寫論文,算不算?”

梁滿聽了一臉震驚,大為不解地扭頭看向他:“……你認真的?”

她試圖在他臉上找到開玩笑的證明,但沒有成功,因為……

他真的好認真啊!他說的是真的!他還點頭!

“我說你彆太荒謬,這算什麼愛好,這明明是在內卷!”梁滿痛斥,“你這樣走出去是要挨打的!”

喻即安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笑,憋了一會兒,才想到另一個:“我也去健身房的。”

這麼一說,梁滿就想起去遊泳時,見到他的腹肌,不是健美先生那樣一塊塊隆起像石頭一樣,而是整整齊齊,輪廓分明,看起來非常協調,嗯,人魚線很漂亮,倒角很有型,呲溜。

她滿意地點點頭:“這是個不錯的習慣,身體好比什麼都強。”

喻即安也點頭,一本正經:“才能有足夠的精神和體力值夜班,有時候一直到後半夜都還在搶救,或者要做介入手術,介入室的鉛衣快一十斤重。”

梁滿:“……”我錯了,您沒有愛好和業餘生活,合該這輩子為醫學事業奮鬥終身!

難怪這人書房的裝飾是一具人體模型,果然愛得深沉。

喻即安的業餘生活非常蒼白無趣,但梁滿不信邪,拐彎抹角地問他最近有沒有什麼開心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猶豫許久,才反問:“有了你這個飯搭子,算不算?”

算,必須算!

但同時,梁滿也在這個問題上死了心,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學習,已經這麼無趣,她再問就不禮貌了。

於是話題順勢轉移,去聊一些有的沒的。

散步中途,總要停下來歇歇腳,路過的糖水鋪就成了最好的去處。

容城人對糖水的熱愛是刻進骨子裡的,夏季高溫炎熱,夜晚的風都裹挾著黏膩的濕熱之氣,這時來上一碗冰冰涼的糖水就再合適不過。

要喝冰鎮的水牛奶,單喝奶或者吃雙皮奶都不錯,但梁滿最喜歡的,是水牛奶裡還浸著滿滿的芋圓桃膠仙草西米,吃起來既有醇厚的奶香,又很有嚼頭,口感極其豐富。

喻即安的口味則極為傳統,雞蛋腐竹、海帶綠豆、綠豆馬蹄爽……一天換一個口味。

吃完了再慢吞吞地散著步往回走,路上沒什麼人,他們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走著,竟然也不覺得尷尬。

不過有時候也會遇到很有意思的是,比如某天倆人散步剛散到糖水鋪門口,梁滿就接到莫先念的電話,叫她去吃宵夜,一報地址,就在附近不遠。

梁滿想去,可一看身邊跟著的喻即安,又有點猶豫:“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喻即安一愣:“這樣方便嗎?我……”

“沒關係,小莫那邊也帶了朋友。”梁滿打斷道,“走吧走吧,一起去,我給你介紹新朋友。”

似是要將他帶進她的人際圈裡去。

喻即安心裡一動,不再抗拒,點頭答應了。

倆人打車去到莫先念那裡,是個夜宵排檔,他們到的時候,莫先念點的麻辣小龍蝦剛剛端上桌。

“介紹一下,我初中同學,劉琨。”莫先念說著一指梁滿,“我大學同學兼閨蜜兼合夥人,梁滿,那個是她……朋友。”

說完她眨眨眼,淦,差點說成男朋友。

也不知道梁阿滿這丫頭得手沒有,天天散步,不知道能不能散出什麼來。

喻即安當然感覺不到莫先念的吐槽,他打了聲招呼,坐下第一件事就是燙碗。

先給梁滿燙好,然後才燙自己的,動作不緊不慢,有條不紊,修長的手指捏著白瓷,指甲修剪得圓潤,骨節突出,輕微浮凸的青筋服帖地趴在他的手背上,向手臂方向延伸。

梁滿接碗碟的時候多看了一眼,想起他開車的時候,手搭在方向盤上,白皙的皮膚和黑色的方向盤,一黑一白,極具強烈視覺衝擊。

為什麼以前沒發現這一點?

她想了幾秒,覺得應該是跟心情有關。心情舒暢的時候,是這也喜歡,那也喜歡,全都好看;要是心情沮喪起來,便覺得這也討厭,那也討厭了。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聽莫先念和她同學閒話。

這會兒說的是相親的事,說家裡人給他介紹的女孩子都很一般:“一米六都不到,個子太小了,萬一以後孩子也這麼矮怎麼辦?”

“還有一個是在哪個單位的,個人條件還行,但家裡真不太行,她有個弟弟才四五歲,她媽就想著她結婚以後幫她弟弟買房,真的無語。”

說了幾個類似的事,好像他遇到的相親對象都很不咋地,最後重點是讓莫先念給他介紹個對象。

“你認識人多,我要求也不高,一米六以上,本科以上學曆,不胖不瘦,有穩定工作,獨生女,就這麼簡單。”

要求聽起來確實不高,梁滿喜歡跟人聊天嘛,聽到這裡就說:“那你得大方點,對人家女孩子好點,不然小莫這媒人不好當。”

就一句玩笑客氣話,換一個人大概率是一句“那還用說”或者“那肯定的”就帶過去了,這哥們兒不,他賊杠地問梁滿:“為什麼一定要男方先付出?”

梁滿一愣,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和她說的有什麼關係,對方繼續問:“為什麼不是她對我大方點,對我好點?”

梁滿:“?”

對方:“就不能AA嗎,為什麼要我先主動?你不覺得什麼談戀愛以後,默認一起出去吃飯或者去玩都是男的付錢,這種潛規則很大男子主義嗎?”

梁滿搖搖頭:“不覺得啊。”

啊,不然呢,我出錢,人家說我包養你,你吃軟飯,你受得了?

不過這話不好說,第一次見麵就說這種,搞不好會吵起來。

於是梁滿不吭聲了,低頭看到碗裡多了幾顆剝好的小龍蝦,就歡快地吃起來。

喻即安一邊剝小龍蝦,一邊一反常態地主動和人說話:“求偶不都是這樣的嗎?更想求偶的那一方要主動,不那麼著急的一方占據主動。”

他表情特彆真誠:“付出才有收獲,不是嗎?”

對方被問得一愣,看向他後像是沒組織好語言,一時沉默,隨即支吾:“這個……”

“我覺得,結婚是資源整合,外貌資源,事業資源,財富資源,占優勢的那個才可以坐等,你覺得這個說法對嗎?”喻即安又問,還拿自己舉例子,“我前女友是我爸爸的學生,在一起以後她順利留院的同時,還進了一個比較大的項目組。”

姚蘊含當時跟他在一起的目的就是這麼直接,想要的東西剛好他有,所以哪怕他不夠主動,做得不夠好,他們還是在一起了。

對方看著他,覺得他說話噎人,可是又沒辦法說他這話是錯的。

莫先念忍不住抿著嘴笑了一下,沒想到梁滿這次看上的這個這麼……

“是呀是呀。”這時梁滿也蹦躂起來,附和道,“人家姑娘跟你結婚總得圖點啥吧,你長得特帥,身材特好,特會說話,特有錢,總得占一樣才能吸引彆人主動啊,不然你什麼都沒有,人家怎麼主動得起來,圖啥,圖你跟她AA嗎?”

說完她扭頭看向喻即安,見他一臉讚同地點點頭,然後也扭頭看過來,正好和她的視線短兵相接,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彼此的神情中都有對對方的讚許,要不是場合不對,他們也許會擊一下掌。

可憐了莫先念的同學,被這一頓男女混合雙懟搞得懵了圈,半天沒回過神來。

最後還是莫先念打了個圓場,這事才囫圇過去。

對於喻即安和梁滿來說,這件小事算是增進了他們對彼此的了解,最起碼,他們都認同一個道理,想要從對方那裡得到什麼,就要先付出什麼。

午夜夢回時梁滿會忍不住想起喻即安,想起和他之間的來往和試探。

現在的人好像都很著急,喝醉了可以和不了解的陌生人去開房,可以認識第一天就在朋友圈官宣秀恩愛,可以認識一個月就結婚,這個快節奏的時代,給愛情和婚姻都按下了加速鍵。

但梁滿覺得自己無法做到這樣,她不相信一見鐘情,反而堅信著愛一個人要了解他的性格和觀,要花費一段時間慢慢接觸,然後才能下定決心和他在一起。

她覺得自己像一個老古板,幸運的是,喻即安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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