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滿頓時就崩潰了,忍不住大喊:“你到底抽什麼風啊!抽油煙機都不開,你怎麼想的啊!”
“東西也不收拾一下,這麼亂,你到底想乾嘛?!”
她實在受不了這樣亂糟糟的樣子,覺得多看一眼都讓眼睛難受。
喻即安一愣,連忙解釋:“我想做飯,這樣你回來就可以吃了……”
“哪裡有得吃啊,這是讓我回來就有得收拾吧?”梁滿想也不想就開懟,“你不會做飯就不要做啊,自己什麼能力心裡沒點數嗎?我缺你做飯了啊?!”
說完她生氣地甩頭走開,回房間去換衣服。
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她的抱怨和責怪是情急之下才說的,但喻即安聽了,卻不免覺得委屈。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好,可是他又自認為出發點是好的,而且他從沒有想過要讓梁滿收拾廚房。
他以為自己辛苦做一頓飯,會讓她高興,並且得到她的讚賞,可是現在看來,完全的事與願違。
挫敗感一瞬間洶湧而來,席卷過他的全身,他覺得手指頭和腰都在隱隱作痛。
沉默半晌,雖然梁滿不在跟前,但他還是低頭小聲地道歉:“……對不起。”
說完轉過頭,默默地收拾台麵上的東西。
砧板和菜刀洗乾淨放好,雞蛋殼土豆絲掃進廚餘垃圾桶,用抹布將台麵和灶台擦乾淨,用過的盤子也衝洗好。
鍋裡的酸辣土豆絲鏟出來,把鍋放進水槽洗乾淨。
賣相很一般西紅柿炒雞蛋和酸辣土豆絲放在一起,看起來有些糟糕。
剩下還有米飯,和沒來得及下鍋的蝦,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喻即安想了想,撕了個保鮮袋,準備把蝦先裝起來。
剛要動作,梁滿換好衣服過來了。
她發現廚房已經被收拾過了,不由得一愣,麵色狐疑地看向喻即安:“你菜做完了?”
喻即安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又沒說。
倒是梁滿已經看到他手裡的東西,又愣了一下:“蝦……不做了?不做你處理它乾嘛?”
“沒來得及做,而且……你買了菜。”喻即安解釋道。
說著還看了一眼她放在一旁的幾個袋子。
碧綠的西瓜在透明的塑料袋裡,顏色格外清涼喜人。
比那兩盤西紅柿炒雞蛋和酸辣土豆絲好看多了。
梁滿捕捉到他眉宇間那一抹低落的情緒,在心裡歎了口氣。
她怎麼又忘了,喻即安心思其實很敏感,很容易就被她的言行影響。
她一時口快,他卻聽進了心裡,更要命的是,她口快說的話可不好聽。
他做飯想必是想給她一個驚喜,結果她剛回來就把他數落了一頓,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她辛辛苦苦準備了一頓飯,結果他回來第一反應就是跟她說你沒必要做這些。
他這麼不領情,她怕是想打爆他的頭。
想到這裡,她忙裝作若無其事地道:“都吃唄,吃不完剩著,明天中午熱熱還能再吃一頓,正好不用點外賣了。”
喻即安動作一頓:“……啊?”
“啊什麼啊。”梁滿撇撇嘴,伸手去掀電飯鍋蓋,“你本來打算怎麼做它?”
話音剛落,撲麵而來一股飯糊了的味道。
梁滿:“……”媽的這裡怎麼還有一個驚喜:)
她沒忍住,轉頭眯著眼麵色不善地看向喻即安。
喻即安頓時訕訕:“沒注意,水放少了……白灼。”
“那就繼續白灼吧,放點蔥薑進去去腥。”梁滿嘴角一抽,囑咐道。
喻即安哦了聲,把手裡的保鮮袋放好,又把鍋拿下來,放了半鍋水。
梁滿從冰箱裡拿出一根蔥讓他去洗,又拿了一塊薑,切了兩片扔進鍋裡。
喻即安把蔥洗乾淨,學之前在視頻裡看過的樣子,打個蔥結,也放進鍋裡,加鹽,加料酒,然後點火煮水。
水開了就把蝦倒進去。
“看視頻學的,還是跟誰請教了?”梁滿見他步驟一個不錯,忍不住挑了挑眉。
喻即安本來在盯著鍋裡的蝦,看著它們一個個變紅變彎曲,聞言扭頭看向梁滿,露出靦腆的笑來。
“看視頻學的,步驟很簡單。”
梁滿想到他的應試能力,問道:“你把菜譜背下來了?”
他強調式地解釋:“白灼蝦的步驟很少。”
“我知道少,但能記下來,你也很厲害啊。”梁滿笑著鼓勵他,還給他出主意,“以後多背幾個,白灼彆的也行,大不了白灼了用醬汁去泡,比如撈汁小海鮮,網上直接有料包賣。”
她這番話算是對他的肯定,喻即安聽了鬆口氣,情緒開始好轉,笑容又變得真切起來。
梁滿看著他,心裡歎了口氣。
算啦,既然他需要她的肯定,以後多誇誇好了。
喻即安這會兒心情好了,就跟她獻寶:“我還買了榴蓮和芝士蛋糕,你要吃嗎?”
“周末吃唄,這不正好麼,咱們可以兩天不出門,在家看電影吃水果歎空調,啊,我還有一瓶彆人送的清酒沒開,我們可以一起喝點。”梁滿興致勃勃地規劃道。
說完拍拍他肩膀,及時給予肯定:“喻即安同誌,你做得很棒,以後要多多保持,我看好你哦。”
喻即安看著她笑起來,眸子亮閃閃的,認真地點了一下頭。
梁滿見狀,貌似不經意地問了句:“話說,你今天怎麼突然想到要做飯的啊?”
“試一下,做飯很辛苦,不能每次都是你做,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去外麵吃。”喻即安認真地回答道。
說句倒黴點的,萬一以後遇上什麼天災人禍,出不了門,隻能待在家裡,不會做飯怎麼辦,啃生的菜和肉?
梁滿聽了心裡多少有點感動,雖然他做得也不好,但有心和沒心,真的給人感覺完全不同。
她眨了眨眼,問:“那你……感覺怎麼樣?”
“太辛苦了。”喻即安苦笑,“做菜煮飯是門技術活。”
他說話的時候,忍不住捏了捏受傷的那個手指。
“你手怎麼啦,割到了?”梁滿發現了他手指上的創可貼,忙問道。
喻即安關火,一邊把煮好的蝦撈起來,一邊滿不在乎地回答道:“削土豆皮被割了一下,放心,消過毒了,死不了的。”
梁滿一噎,吐槽道:“除非癌症晚期沒得治了,否則你什麼都會說死不了。”
喻即安頭歪了一下:“是這樣的,我小時候摔倒,膝蓋破了,奶奶嚇得不行,我爸看一眼就說,死不了,沒事。”
梁滿:“……”你們家孩子養得這麼隨意的嗎?
因為梁滿還斬了料回來,所以桌上一下就有了六個菜,變得格外豐盛。
吃飯的時候,梁滿牢記多誇他這件事,對賣相一般的西紅柿炒雞蛋和酸辣土豆絲特彆捧場。
完全忽略掉雞蛋糊了,土豆絲麵了的事實。
“挺好的了,起碼調味剛剛好,沒有齁鹹。”梁滿誇得很委婉,一點都不誇張,“再多做幾次,這就是你的拿手好菜了。”
喻即安被誇得高興,立馬許諾:“那我以後多給你做。”
梁滿覺得他這個“多做”,應該是以後偶爾做一次,也就沒太放心上,笑眯眯地應好。
還誇他:“太棒了,以後你就是喻大廚,我吃飯就靠你了哈!”
譚女士說過,對男人乾家務這種事,就應該多誇獎,把他捧起來,提高他的工作熱情。
梁滿深以為然,並且在喻即安這裡付諸實踐,具體表現在和他一起合力,把他做的三個菜都吃得一乾二淨。
吃過飯,梁滿過喻即安那邊把麥子帶過來之後,才發現喻即安居然還給小家夥蒸了雞胸肉。
這比他第一次做飯還讓梁滿驚訝,畢竟是他親自蓋章過不喜歡的,現在居然會給它加餐,這簡直就是……
跟給討厭的人送禮有什麼區彆!
“……你怎麼想到給麥子蒸雞胸肉了?剩的菜沒做完?”梁滿驚奇不已。
喻即安搖頭,戴著手套慢吞吞地撕雞胸肉,“很便宜,隨便買的。”
懂了,確實是特彆給貓仔買的雞胸肉。
梁滿非常震驚:“你和它……居然偷偷背著我感情變好了?什麼時候的事!”
喻即安撕雞胸肉的手頓了一下,強調:“沒有的事,我們隻是相敬如賓,井水不犯河水。”
梁滿:“……”怎麼聽起來一股flag拉滿的味道?
有得吃的貓仔才不管大人怎麼想,它屬於有奶就是娘,喻即安給了它一大碗雞胸肉,它不可置信了一下之後,第一反應是……
蹭蹭我爸爸的大腿~
麥子:“喵~”
喻即安被它蹭了一下,立刻往旁邊挪開,“自己吃飯。”
梁滿覺得這句話的潛台詞是:莫挨老子。
一時樂不可支,端著碗就哄貓仔到廚房門口去吃肉,已經胖了老大一圈的貓仔緊追不舍,衝到碗邊一個急刹車,腳下滑鏟了一下也不在意,立刻埋頭苦吃。
喻即安看著它乾飯乾得整隻貓都在用力,忍不住嘖了聲,目露嫌棄。
梁滿見狀笑得更厲害了,過去捧住他的臉,啾了一下。
“謝謝我們麥子爸爸,雖然你老是嘴上說不喜歡它,但其實你心裡還是當它自己人的,對不對?”
“我才沒有……”話說到一半,喻即安看著她明亮得仿佛洞悉一切的眸子,停住了話。
然後有些不情願地說實話:“因為你喜歡它。”
他隻是愛屋及烏,要是梁滿這個屋沒有了,他立刻就把貓仔這隻烏掃地出門抱去給老太太。
梁滿聽了他這話,忍不住哈哈大笑。
貓仔麥子聽到它媽這麼猖狂的笑聲,難得從貓碗裡抬頭,扭頭去看一眼兩個大人。
梁滿伸手撓喻即安的下巴,笑嘻嘻地問:“喻即安,你這叫不叫戀愛腦?”
喻即安眼睛眨了一下,戀愛腦不是什麼褒義詞,他拒絕承認。
於是想了想,決定抄一下大文豪的表白:“我是梁滿至上主義者。”[1]
梁滿:“……”你這是讀書讀雜了吧親!
喻即安抱著她使勁蹭,一下又一下啄她脖子,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梁滿被他親得一直癢,皮膚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不停地縮脖子。
還故作什麼都不知道,問他:“你怎麼了,這是要做什麼?”
明知道她是故作姿態,喻即安也沒什麼辦法,隻好試探著提醒她:“阿滿,夠五天了。”
梁滿啊了聲:“五天,什麼五天?”
喻即安抿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就是那個啊。”
“那個是哪個?”梁滿裝傻,抱怨他話都說不明白。
喻即安抱著她晃了兩下,耳朵都紅了,還是隻能說大白話:“就是……你大姨媽走了嗎?我兄弟想跟你見個麵。”
兄弟……
梁滿噗哈哈地又笑起來,越笑喻即安的耳朵越紅。
等她笑夠了,才拍拍喻即安的肩膀,一本正經地道:“你轉告你兄弟,晚一點我們再見麵,現在時間還早,不適宜搞這搞那。”
喻即安被她這意有所指的話搞得臉熱,訥訥地應好,不敢再多說什麼。
隻是睡覺之前的這段時間變得有些難熬起來。
麥子吃完雞胸肉,蹲在沙發邊上洗臉,洗了快半個鐘頭才停下來,跑去陽台的花盆前趴著睡覺,四條小短腿都叉開著,像隻小烏龜。
梁滿拿著手機拍它睡覺的萌照,喻即安一邊看平板,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她說話,電視的聲音成了背景。
一直磨蹭到晚上十點,梁滿踢了一腳他大腿,“回去洗澡啊,怎麼還在這兒磨嘰。”
喻即安先是一愣,旋即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