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的新年一如既往地熱鬨,晚間的時候,池淵的姑姑和舅舅帶著自己的家人趕了回來。
客廳裡到處都是小孩子的痕跡。
聞槳被池母以準兒媳婦的身份介紹給大家,之後她便被在場的小朋友給纏住,耳邊一直縈繞著各種各樣的稱呼,一會是姐姐一會又是小嬸嬸,叫錯了被糾正過來還要軟軟糯糯地再喊一聲。
比起之前在樓上的清靜,聞槳一時還有些應付不來這樣歡鬨的場景。
最後還是池淵過來把抱著她腿不鬆的小胖墩給抱了起來,笑道:“瑄崽,你媽在家是頓頓給你吃炸雞腿嗎,我都快抱不動你了。”
小胖墩是池淵姑姑家表哥的孩子,才四歲,就已經胖成個球了,但勝在眉眼精致,往後要是長開了也會是個容易招惹小姑娘的樣貌。
隻是這會被池淵這麼調侃,就算是小孩子也會有點不好意思,掙紮著要從他懷裡下來。
池淵把人放下來,從口袋裡摸出顆糖果剝開喂進他嘴裡,最後伸出食指抵在唇邊,壓低了聲音哄道:“噓,彆和你媽媽說我給你糖吃。”
瑄崽猛地一捂嘴巴,奶聲奶氣道:“不說。”
池淵輕笑,屈指在他腦門上崩了下,“去玩吧。”
小胖墩一顛一顛跑走了。
池淵順勢在旁邊的沙發坐下,抬眸看著聞槳坐在一旁扣手指,看起來好似有些拘謹。
他放在口袋裡手指動了動,開口叫了聲她的名字:“聞槳。”
聞槳疑惑地“嗯”了聲,剛抬起頭,就看見有個東西從他那邊丟過來,還沒反應過來去接,那東西已經落在她手邊。
是顆糖。
和他剛才剝給小朋友吃的是一樣包裝。
聞槳沒拿。
池淵挑著眉,語氣帶了幾分調笑,“怎麼,還想我親自剝開喂你吃?”
“……”
聽到這話,聞槳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嘴角斂直,將糖撿起來丟進擺在茶幾中央的果盤裡。
池淵眉眼稍抬,也沒在意。
兩人又跟下午在房間裡一樣,除了沉默還是沉默,連個目光觸碰都沒有,好似不當眼前人的存在。
蔣遠山在不久前來了池宅,正和池父以及池淵的舅舅和姑父坐一起,不知在聊些什麼。
離年夜飯開席還有一會,聞槳實在是有些坐不住,起身去客廳拿了外套,和池宅的傭人打了聲招呼,然後出了門。
池淵最開始以為聞槳是去了洗手間,十分鐘過去還沒見她回來,不由得有些驚疑。
不能吧,池家又不像蔣宅修的那麼彎彎繞繞,也就兩層樓,就這樣她還能迷路?
他往後看了眼衛生間的位置,兩三分鐘的時間裡麵來回進了幾個人,還不包括跑進去打鬨的小孩子。
“……”
池淵這才收了手機,起身走出偏廳,從客廳的落地窗看到屋外地麵積了一層雪。
院子裡,池家的司機正在清掃門前的落雪,他走過去,開口問道:“剛剛有人出去嗎?”
司機停了動作,據實回答,“不久前聞槳小姐一個人出去了。”
“知道往哪邊去了嗎?”池淵又問。
司機搖搖頭,“聞槳小姐隻說很快就會回來,去哪沒說。”
師大家屬院毗鄰師大而建,從家屬院有直達進入校園的路徑,池淵估摸著她會不會是去逛校園了,視線往外一晃,隔著夜色什麼也看不清,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摸出手機給聞槳打了個電話。
聽筒“嘟嘟”響了兩聲,很快被接通,“池淵?”
“嗯,是我。”這會又開始飄雪,池淵抬腳走到屋簷下,毛衣上沾染的雪花很快化成水珠,聲音輕淡,“你去哪了?馬上要吃飯了。”
“知道了,這就回來。”
電話掛了,一分鐘不到的通話時間。
池淵摩挲著手機,進屋前又回頭看了眼這深沉如濃墨般的冬夜,神色平靜坦蕩。
進屋才剛坐下,剛通過話的人又來了電話。
池淵一邊摸著湊在自己身邊的瑄崽腦袋,一邊接電話,“怎麼了?不是打算不回來了吧?”
那樣正好,最合他心意,畢竟今晚有些話並不太適合當著她的麵說。
隻是事與願違。
聞槳平靜地敘述著自己的窘境,“我迷路了。”
“……”
“麻煩你找個人過來接我。”
池淵這會是真笑了,“就這麼點大的地方,你也能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