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淵話雖是這麼說, 但終歸人算比不上天算, 當晚到最後他還是和許南知碰上了。
雖然沒有真的打起來, 但氣氛也是預料之中的劍拔弩張——
晚上七點多,許南知公司會議提前結束,回來的路上沒堵車沒紅燈,到病房才剛八點半。
進門的時候,未見人影聲已先到,“槳槳, 我給你買了點——”
話音在她走到屋裡, 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人影時, 有了幾秒的停頓,“——我給你買了點吃的。”
話落,許南知將手裡的紙皮袋子放到桌上, 隨後又在池淵對麵的單人沙發坐下。
兩人對視良久,池淵始終神情淡淡, 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模樣。
許南知抱著胳膊,細長的眼尾微微上挑, 眼神犀利又挑剔。她偏頭和聞槳說話, “他怎麼在這?”
聞槳剛要張口說話,池淵也朝她看了過來,“轉告一下,我是過來看望病人的。”
聞槳:“他——”
才說一個字,又被許南知打斷,“他難道不知道病人這個點應該需要休息了嗎?”
池淵長腿交疊, 修長漂亮的手指隨意搭在膝蓋上半寸的位置輕敲著,聞言也隻是輕淡地笑了下,“那我還真是不知道。”
聞槳:“……”
許南知勾著唇,笑得假模假樣,“那我還真是提醒到位了。”
池淵略略頷首一笑,“那我還真是要謝謝許小姐了。”
“……”
針尖對麥芒。
簡直就是修羅場。
不過好在池淵及時收手,並沒有再和許南知爭論下去,他站起身,抬手理了理衣袖,“我先回去了。”
聞槳心裡已經在謝天謝地謝各方神仙,慶幸兩人沒有打起來,見池淵要走,更是鬆了一口氣。
“好,那我就不送了。”
他嗯了一聲,餘光瞥見許南知正在剝橘子,抬眸看著聞槳,狀似無意問起,“這些水果好吃嗎?”
“嗯?”
另一邊,許南知手中的動作一頓。
池淵有注意到,心中好笑,麵上仍然斯文淡然,“好吃的話,我明天再讓人送一箱過來。”
許南知攥緊了手。
聞槳也終於反應過來,笑容心酸又勉強,“……”
算我求求你。
快走吧。
打起來我真不會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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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淵走後,許南知在試圖將剛才吃下去的橘子吐出失敗之後,開啟了瘋狂吐槽,“我承認我是看他不爽。”
“但他也是真的狗。”
“我真想不通,你爸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給你找了這麼個玩意的未婚夫。”
“你兩結婚千萬彆給我發請帖,我許南知今天就把話撂這了,你的婚禮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我跟他水火不容勢不兩立。”
“……”
聞槳聽著,越發越發覺得額頭上的傷口疼得厲害,“你和池淵之前不是沒什麼接觸嗎?怎麼你對他這麼大敵意。”
許南知吐槽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語氣閒閒,“大概是我跟他在上輩子結了仇沒來得及解決,所以這輩子注定沒法和平相處。”
聞槳抿了下唇角,“那你們這仇起碼得是滅了滿門起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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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槳因病得了小半個月的假,期間醫院為了排除存在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的隱患,給所有因事故受傷的人員安排了一次心理疏導。
檢查報告出來的那天,聞槳正好準備出院。
周鈺晗從急診那邊過來,把手裡的資料袋遞給她,神情輕鬆,“我們都看了,沒問題。”
聞槳對這個結果沒什麼意外,去做檢查的那天,負責心理疏導的付醫生說她是所有來做疏導的人員裡最放鬆的一個。
不過該擔心的還是會擔心。
周鈺晗笑說,“等結果這兩天,孟主任在急診科就沒有過好臉色,那一張臉沉得跟什麼一樣,搞得我們幾個上班都戰戰兢兢,也就今天早上看了報告之後,才露了個笑。”
聞槳笑了笑,“是我讓大家擔心了。”
“擔心總比那什麼好,真慶幸你沒有出什麼大事。”提起那天的意外,周鈺晗就覺得心有餘悸,“你都不知道,我一回頭就看到你躺在地上,扶起來的時候滿臉都是血,叫你也沒回應,都嚇死我了。”
“沒事,都過去了。”聞槳將資料袋放進包裡,“我近期就不來醫院了,要是有什麼緊急事件就給我打電話。”
“得了吧,這段時間你就安心在家歇著。”周鈺晗提著她的包,送她去樓下,“就算是天塌下來的緊急情況,我們也不會找你這一病號來幫忙的。”
聞槳垂眸,無奈失笑,“行,當我沒說。”
……
出院後,聞槳仍舊住在許南知家裡,她之前買的那套公寓在半月前已經裝修完工,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她這會已經搬過去了。
在家養了幾天後,聞槳收拾了一部分行李送過去,順便請了保潔阿姨過去給做了個大掃除。
當初裝修時為了能早點住過來,聞槳選用的牆漆都是水性漆,現在又通了大半個月的風,屋裡幾乎沒有什麼異味,她打算在病假結束前,連人帶行李都搬過來。
聞槳在許南知那裡住了快半年,期間零零散散的也添置了不少物件,一下收拾起來,東西還挺多。
許南知知道這事後,特意找同事調了個周六休息幫她搬家,還順便把謝路拉了過來。
謝路是許南知的男朋友,兩人校園戀愛,姐弟戀,在一起好幾年了。
大學畢業後,許南知直接簽進了市建院工作,而謝路則是留在學校讀研又讀博。
平常大家都忙,聞槳和他也隻是見過幾麵,對於許南知喊他來幫忙搬家這事還挺不好意思。
許南知倒是沒怎麼在意,“反正他今天休息,在學校也是無聊,正好過來幫忙了。”
謝路也跟著笑,“是啊,隻是搬個家又不是什麼大事。”
他長得好看,劍眉星目,身形挺拔而高大,許是戴著眼鏡的緣故,笑起來溫文又儒雅。
聞槳也沒再說些什麼,等全都收拾好,請他兩去吃了頓大餐。
結束後,謝路接到同學電話,先回了學校,許南知開車送聞槳回去,“我就不上去了,剛看到通知,明天一早得去趟海城。”
聞槳站在車外,夜色勾勒著她的輪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回吧。”
直到許南知的車開走了,聞槳才轉身往小區裡走,回家之前她去了趟物業,繳清了物業費和之前欠下的水電燃氣費。
這期間繳物業費有活動,聞槳領了袋大米回去。
到家之後,聞槳把堆積在客廳的幾個大紙箱拆開,衣服隻占了一箱,剩下的除了書還是書。
忙忙碌碌到十點多,聞槳拿上換洗衣服進了浴室,洗完澡出來都快十一點了,公寓對麵是銀泰商城和寫字樓,此時夜幕來襲,商城和寫字樓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春末夏初的晚風溫柔和煦。
聞槳在陽台站了幾分鐘,回屋吹乾淨頭發,關了燈躺進被裡睡覺。
在新家的第一晚,聞槳睡得並不安穩,她做了一個很短的夢,夢裡是大一,那時候聞宋還沒去世,他們一家三口還住在平城。
夢裡的畫麵是破碎且不連貫的,聞槳還來不及和夢裡的聞母說話,就被突如其來的電話給吵醒了。
她開了燈,桌上的時鐘顯示才剛過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