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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想喜歡你 歲見 18435 字 9個月前

光線昏暗的停車場, 空曠蕭瑟。

聞槳坐在車裡,手裡握著冰袋, 水滴從指縫低落在淡藍色的牛仔褲上, 泅開一片水漬。

她卻像是毫無知覺, 雙手交握,饒是堅硬寒冷的冰塊也快要被這樣的力度融碎。

池淵站在車外接電話,說話聲斷斷續續傳進來。

聞槳在隱約間好像聽見自己的名字, 抬頭看了眼,剛要仔細聽, 他已經掛了電話,轉身拉開車門重新坐了進來。

池淵開了車內的燈,看到她濕漉漉的手, 從後座拿了乾淨的方巾遞給她,“冰袋給我, 你擦擦手。”

他接了冰袋,下車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裡。

等再回到車裡,聞槳已經將用過的方巾疊成正方形擱在腿間, 隻是依然沉默不語。

看她這模樣,池淵也沒多問, 先前在樓上的那一幕幕像過電影般不停在他腦海裡循環播放。

聞槳說的那些話,在他聽來不僅僅像是指責,話裡似乎還藏著她的過去和經曆。

池淵在那一瞬間猛地意識到,會不會在過去某個時間裡,她也麵臨過同樣的事情。

比如——

她的父親, 蔣遠山。

是不是也曾經做過同樣的事情。

她和蔣遠山之間的不可提和怨恨會不會就是由此而來。

……

夜晚寂靜,風聲清晰可見。

池淵微微斂眸,沒有再想下去。他偏頭看著聞槳,語氣放軟,“現在要去哪裡?”

聞槳也抬頭看著他,眼睛依然很紅,眼裡原先的怒氣和失望統統消失不見,剩下的隻有精疲力儘和不知所措。

停車場內又進了車,停車的動靜在闃然無聲的環境裡格外清楚。

她收回視線,垂著眸,滿腹心事。沉默半晌,才低聲報了個地址。

——新園路栢悅小區。

那是許南知的住處。

聞槳在那裡住了大半年,前段時間才剛剛搬出來,搬家的時候才和謝路見過一麵。

那天的謝路,笑起來給人感覺溫文而儒雅,一點也看不出像是會做出出軌這種事情的男生。

就和當初的蔣遠山一模一樣。

車外景色華麗,聞槳卻毫無所察,心裡一片混亂,蔣遠山和謝路隱忍不辯的麵孔不時在她腦海裡交錯著,讓人一時分不清那到底過去還是現在。

到了小區門口,聞槳坐在車裡沒動,池淵看了她一眼,也沒催促,隻是開了車窗讓夜風吹進來。

大約過了很長時間。

池淵聽見她解安全帶的動靜,側眸看了過去。聞槳手搭在車門上,回頭看他的時候,神情有些恍惚,“我先上去了。”

“嗯。”

池淵看著她從車裡下去,繞過車尾,朝小區門口走去。

夜色喧擾,周圍霓虹閃耀,她卻好像和這熱鬨與世隔絕,削瘦的身影看起來格外孤單。

下一秒,他也解了安全帶,下車跟了過去,幾步便和她並行,“正好沒什麼事,隨便走走。”

許南知住在小區最裡麵一棟樓。

沿路的梧桐抽枝發芽,枝葉茂盛,隨風搖曳,月光從枝葉的罅隙間灑下斑駁細碎的剪影。

走到樓下時,聞槳停住腳步,抬眸看著池淵,“我是不是做錯了?”

池淵眼皮一跳,唇角微抿,語氣認真且堅定,“沒有,這種事情瞞得越久反而對她的傷害就越深。”

“你是她的好朋友,如果連你都瞞著她,那才是真的做錯了。”

聞槳默然,抬頭看著眼前的居民樓,眼尾濕紅。末了,她輕輕地歎了聲氣,“但願吧。”

但願她這一次沒有再做錯誤的決定。

-

等聞槳進去後,池淵在樓下站了會,樓層很高,他不清楚聞槳將要去到哪一層。

夜風沾染了夏日的溫度,帶著絲絲暖意,白日晴朗的天,到了晚間星空密布,彎月如勾,透著瑩白如玉的光澤。

遠處來了車,大約是車主怕碰到人,輕摁了下喇叭,汽笛聲應聲而起。

池淵聞聲往旁邊挪了一步,等車駛過後,抬手抓了下發尾,轉身往外走。

路麵上有一些零碎的小石子,他閒來無聊,邊走邊踢,身影漸行漸遠,直至與夜色融為一體。

回到車裡,池淵撿起剛剛落在座位上的手機,指腹不小心碰到解鎖鍵,屏幕亮了下,他看到通知欄裡有四通來自聞槳的未接來電。

時間是在三分鐘前。

來不及細想,池淵隨即給撥了回去。

無人接聽。

池淵又撥了一遍,還是無人接聽,他心神一凝,怕出了什麼事,匆匆下了車打算再回去。

剛走到小區門口,正好碰到從裡出來的聞槳,池淵快步走了過去,“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聞槳是跑著出來的,氣息不穩,緩了幾口氣才能說話,“南知開車去找謝路了,她情緒有些激動,我怕她出什麼事。”

池淵眉頭一蹙,“知道她去哪找人了嗎?”

“溪城建築大學。”

……

在去學校的路上,聞槳給許南知打了好幾個電話,全都都從無人接聽到自動掛斷。

她握著手機,神情擔憂。

過快的車速將窗外的景色拉成一條模糊的軌道。

等紅燈的間隙,池淵鬆了鬆手指,偏頭看了她一眼,溫聲安慰道,“彆擔心,許南知不像是會做出什麼傻事的人。”

聞槳嗯了聲,“我知道。”

池淵也不再多問,等紅燈跳成綠燈,又重新回到之前的車速,一路驅車穿過熱鬨的街區。

建大有兩個校區,新校區在高新技術區,老校區在高樓圍繞的市府街頭。

謝路今年剛讀博,按學校安排,住在老校區。

半個小時前,聞槳回到許南知家裡的時候,發現謝路不僅沒有和許南知坦白自己出軌這件事,甚至在許南知給他發微信,叮囑他喝了酒回學校記得泡點蜂蜜水後,還若無其事地回了個好。

聞槳沒有想到謝路除了卑劣無恥,竟然還如此懦弱無能。

事到如今,聞槳就是再不忍心許南知得知真相後受到傷害,也無法替他再隱瞞下去。

她和許南知認識十幾年,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不會有一句假話。

許南知自然也清楚聞槳是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在聽了她的話之後,什麼也沒說,直接給謝路打了個電話。

謝路自知事情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在電話裡坦白了一切,所有的錯誤所有的一切,統統都被他歸結為一句。

——“南知,對不起,在這件事情上是我辜負了你,我們分開吧。”

這句話猶如一把刀,狠狠地刺進了許南知的心裡。

聞槳看著她努力控製自己,握著手機的指尖用力到發白,看著她抬手抹掉眼淚,看著她顫抖著聲音開口,“謝路,你在學校等我,我來找你。”

“分開這句話,輪不到你說。”

……

這會,黑色的奔馳GLC在人潮湧動的建大門口停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從車裡下來。

聞槳不知道許南知會在哪裡和謝路見麵。

站在校園裡時,才覺得這時的建大像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讓人眼花繚亂,分不清方向。

池淵接了個短暫的電話,結束後,他走到聞槳身邊,輕攬著她的肩膀,“走吧,許南知在他宿舍樓下。”

謝路住在麗華苑。

那裡一半住著大一的新生,一半住著博一的師兄。

等到了各自的第二年,又全部都要搬到新校區,來來往往,見證了無數人的歲月。

此時,宿舍樓下。

謝路和許南知相對而站,而在謝路身旁,還站著一個女生,和身姿曼妙修長的許南知相比,她顯得格外嬌小。

彆人看來,反倒以為許南知是無理取鬨的那個人。

可許南知才不在意,她活了二十多年,為了理想為了學業不惜自願放棄繼承家業的資格,為了愛情幾乎要失了半條命。

她活得特立獨行,從來不在意彆人的目光,哪怕前路注定遍體鱗傷,也未曾想過放棄。

“謝路。”許南知紅著眼,卻未有半分挽留和卑微之態,“你記住,是我許南知不要你了。”

“是我,要和你分開。”

“和你不再往來。”

……

六年前。

在那個蟬鳴聒噪的九月,因為部門安排被拉來迎接新生的許南知,在夏末的烈日驕陽下被一個男生拍住肩膀。

她回頭。

身後的男生笑容簡單乾淨,臉頰微紅,聲音卻格外清朗,“師姐,請問麗華苑怎麼走啊?”

許南知微楞,拿下手裡的棒棒糖,往前一指,“那就是。”

男生說了謝謝,臨走前,往許南知手裡塞了瓶水,“師姐,我叫謝路,你記著,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許南知記著了。

從此一記就是六年。

如今,大夢當醒,終究都成了一場空。

-

那天之後,聞槳重新搬回了許南知的住處,而許南知依舊過著早出晚歸周末加班的生活,仿佛一切沒有任何變化。

周末的時候,許南知回了趟家裡,將自己和謝路的事情和父母說了一聲。

她沒有訴苦也沒有痛罵,隻是平靜的敘述了事實,“我和謝路分開了,婚禮不用準備了。”

許南知不是睚眥必報的人。

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她做不出分開之後還在背後插一刀的事情。

可許父許母不一樣,雖然在他們眼裡許南知做了很多錯事,可她終究是許家的女兒。

許父找人查清了許南知和謝路分手的真相,將謝路出軌和小三的消息散布的全校皆知。

謝路被取消了博士學位,有關於他的事情也在建築業內傳開,許父放了話,業內有名的建築公司都不可能再接受他。而他出軌的那個女生不僅被取消了學士學位,就連剛談好的入圈戲,也被許父從中給攔斷了。

這就是現實世界,隻要你有權有錢,幾乎無所不能。

等聞槳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下個周末的事情,她和許南知休息在家,閒來無聊找了部電影在打發時間。

消息是池淵透給她的。

聞槳了解完,道聲謝,收了手機,抬頭看向坐在一旁的許南知,欲言又止。

許南知分明沒看她,但卻好像知道她要說什麼,臉上幾乎沒有什麼表情,“要和我說謝路的事情?”

“……”聞槳眼睛一閉,“你知道了?”

許南知把目光從屏幕挪到她臉上,似笑非笑地,“我也是業內人,我爸鬨得那麼大,你覺得我會不知道嗎?”

“那謝路後來有找過你嗎?”

“找過。”

“那你——”

許南知看著屏幕,“沒見,有什麼好見的。”

聞槳見她也確實放下了,鬆了一口氣,往她跟前湊過去,眉梢一揚,“你明天有空嗎?”

“有啊,怎麼了。”

托許父的福,許南知最近的工作量明顯被縮減,同部門部長美其名曰是以前克扣她太多私人時間,現在醒悟過來,給她鬆鬆時間。

許南知笑笑不說話,沒把他暗地裡給許父透消息的事情說出來,反正白給的假不休白不休。

聞槳神情莞爾,“唐越珩前段時間給我了兩張他新電影內部公映的票,時間在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什麼電影?”

“懸疑驚悚家庭倫理複仇權謀。”聞槳掰著指頭數完影票上的標簽,抬眼看著許南知,眼眸亮晶晶,“你想要的應有儘有。”

“……”

-

到了第二天,聞槳和許南知都難得起了個早,出門去國貿逛了一圈,大大小小買了一堆東西。

臨近中午,兩人在附近挑了個粵菜館,點了幾道平常愛吃的菜,邊吃邊聊,氣氛輕鬆。

電影下午兩點開始,地點在市中心的新策影院。

聞槳之前一直聽唐越珩說是內部公映,以為就和尋常看電影差不多,隻是人少點,頂多就是他劇組的演職人員加上他劇組人員的朋友這些。

結果到了現場才知道,說是內部公映,但在電影開場前還有個紅毯儀式,來往的都是圈內有名的大佬。

影院外到處都是各家的粉絲應援,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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