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在十樓停下,站在電梯口前的男人抬手摁住下鍵,朝電梯裡的兩人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他們馬上就來。”
周程沉著聲音回答,“沒事。”說完,人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一小步,半個肩膀擋在池淵麵前。
半分鐘不到的時間,電梯裡接二連三站了七八個人,柳江河跑過來看了眼,“這麼多人,等會得超重了,你們先下去吧,我和聞槳她們等下一趟。”
“行。”電梯裡的人說,“你看著點聞槳,她喝了不少。”
電梯門緩緩關上,站在人群之後的池淵想到不久前在走廊處看到的人影,輕抿了下唇。
等到了一樓,裡麵的人說說笑笑走出去,周程跟著池淵往門口走,快出去的時候,麵前的人又停了下來。
周程及時刹住腳,“池總?”
這麼一停頓的時間,大廳另一部電梯抵達一樓,又從裡走出幾個喝得麵色泛紅的年輕人。
顯然,和剛才那些是一撥人。
聞槳確實是喝多了,但因為吃了解酒藥,後麵方澄又給擋了不少,所以還沒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隻是走路有些虛晃。加之個子高挑樣貌出眾,站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池淵飛快地看了眼,“走吧。”
周程:“……”第二次了,這已經是新主子在今晚出現的第二次反常表現,明明什麼都知道的周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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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槳將同事一一送上車,留在最後的柳江河和方澄不放心她一個人,說要先送她回去。
“不用了,我朋友過來接我,已經快到了。”聞槳笑著拒絕。
“那行吧。”方澄拉開車門,坐進去之前回身抱了抱聞槳,“有時間記得回來看看我們。”
“會的。”
送走兩人不久後,許南知的車在馬路對麵停下,聞槳等了個三十秒的紅綠燈,快步走了過去。
許南知前段時間結束休假,進組接了個新項目,出差去了外地,等回來就聽說了池聞兩家的事情。
說不驚訝,那是不可能的。
“我以為會是你先提出退婚的。”許南知漫不經心地問。
聞槳手肘搭窗沿撐著腦袋,語氣平靜,“聯姻是蔣遠山拜托池家,是我以為聞氏需要池氏的幫忙才答應的。但是池淵從一開始就已經否定了這件事,如果沒有聞氏,聯姻這件事就不會存在,他現在提出退婚,合情合理。”
許南知臉上沒什麼表情,“那既然這樣,他在之前為什麼又鬆口答應了和你結婚?”
聞槳沒說話。
許南知看了她一眼,“槳槳,如果池淵沒有提出退婚,你後來會提嗎?”
這個問題其實聞槳也說不清楚,回答的也是模棱兩可,“我不知道,可能會提吧,畢竟我們之間也沒什麼感情。”
車廂內靜默了瞬。
許南知又問:“蔣叔叔的情況怎麼樣?”
“現在沒什麼大問題,主要還是得看手術的情況。”聞槳收回手,整個人懶懶地靠著椅背。
“那你現在和他?”
“就這樣吧。”聞槳看著窗外,“他想好好守著聞氏,我也想,所以我才會辭職回聞氏,但是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
“可是槳槳——”正好是紅燈口,許南知停下車,看著她明顯又瘦了不少的側臉,“你有沒有想過,當年蔣叔叔的那件事,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就算是有誤會,也掩蓋不了他對不起我媽媽的事實,蔣辭的存在就是證明。”聞槳說:“我找人查過蔣辭出生日期,他是91年12月份出生的,可我媽和蔣遠山是在91年2月才結婚的,他如果不是出軌,蔣辭怎麼會在那一年出生。”
四年前,聞宋也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和蔣遠山吵了一架之後,在開車回公司的路上發生了車禍。
聞槳輕闔著眼眸,“南知,我知道你是想替我解開心結,可是有些事情它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管過去多久,隻要一想起來還是會覺得難以接受也永遠都不會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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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淵從會所出來之後,約了肖孟去舊夢,肖孟又叫上了幾個朋友,到地方一個卡座剛好坐滿。
在座的都是世家子弟,有錢有勢,也都知道聞池兩家聯姻告吹的事情,既然坐在一起,免不了要問起這件事。
池淵全都打著太極給擋了回去,喝完兩杯酒,趁著燈光昏暗,在桌底踩了肖孟一腳。
肖孟輕嘶了聲,歪著頭向他靠近,“你他媽心情不好也彆拿我腳發火啊?”
“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他抬手解了襯衫領口的扣子,眉眼稍斂,“那你還找這麼多人過來?”
“我這不是看你最近工作操勞,想給你放鬆放鬆嗎?”
“我看你是最近太閒了。”
“你彆說,我最近還真挺閒的。”肖孟笑,“之前我們兩做的那個針對失聰兒童的醫療項目,已經開始初步試驗階段了,我家老爺子知道後特意給我放了兩月的假。”
池淵懶得理他,起身往酒吧後麵走。
那裡有一處長廊,可以看到大半個溪城的夜景。
肖孟看著他的背影“誒”了聲,見沒叫住人,自個也跟了過去。
夏風溫熱,城市燈光如同下沉的夜空,璀璨亮眼。
肖孟嘴裡咬著煙,偏頭問他,“來一根?”
池淵從煙盒裡拿了一根,捏在指間,沒點火。
青白色的煙霧從肖孟那處騰起,將他的眉目輪廓暈染得有些模糊,“我說你最近有點不對勁啊?”
池淵垂眸,輕笑,“哪不對勁?”
“沒以前那麼有精氣神了,死氣沉沉的。”
“……”
“來。”肖孟搭著池淵肩膀,“跟爹說說,遇到什麼人生難事了?”
池淵把目光從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挪到他臉上,“你活膩歪了?還是想提前結束休假了?”
肖孟倏地高舉雙手往後退了一步,唇角帶笑,“我不嫌命長,也不想提前結束休假。”
池淵懶懶地收回視線。
肖孟碾滅煙頭,屈指彈進一旁的垃圾桶,和他並肩而立,“我一直有件事挺好奇的。”
“有屁就放。”
“你大爺。”肖孟笑,“就你之前不是和聞槳挺好的嗎,怎麼突然就提退婚了?還有聞槳,乾嘛好好的班不上跑回去繼承家業?難不成是怕她那個便宜繼兄和她爭家產?”
池淵微挑著眉,“蔣董生病了,聞家就她一個女兒,她不回去難道還真讓蔣辭接班?”
“好,就當是這樣。”肖孟看著他,“那第一個問題呢?”
“……”
“你和聞槳分手了?”
“糾正一下。”池淵斂眸,“不是分手,我們從來就沒有在一起過。”
肖孟挑眉,“那總不能是你愛而不得覺得丟麵子才提的退婚吧?”
“為什麼不能?”
“靠!”肖孟猛地拔高了聲音,怕外麵的人聽見,又不得不再壓回來,“你不是吧,真的假的?”
池淵笑了,語氣漫不經心,“當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