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可愛, 你真的不考慮考慮買我嗎? “明白!”
車輪匆匆滾過急診大廳的地麵, 留下一道摻著血跡的汙痕, 負責清潔的阿姨還沒來得及處理,又一道新的汙痕交錯著印在上邊,不消一會,原先光潔乾淨的地麵便臟得不像樣子。
市環內的高架上發生特大連環車禍,離車禍點最近的市第一人民醫院接到交通部門的通知,醫院內部各科室一早做好接收病人的各項準備,作為傷員入院治療必經之路的急診科自然是一馬當先。
隨著傷員的增加, 急診大廳裡各種哀嚎叫嚷聲也跟著此起彼伏, 搶救室的紅燈久久未熄,分診台前的護士們像是被擰上發條的陀螺, 轉來轉去忙個不停。
淩晨四點多,忙了一夜的醫護人員剛歇了一口氣, 猝不及防又一個新的傷員被推了進來。
其他人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一旁的孟儒川先一步迎了上去,簡單檢查了下傷員的生命體征後, 聲音不似之前那麼緊繃,“傷口不大, 出血量也很小,先去把傷口處理一下, 然後送去照個腦CT,防止腦出血。”
說完,孟儒川折頭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年輕醫生, “聞槳,這個病人交給你負責。”
孟儒川是急診科的正主任,聞槳從畢業到現在一直跟在他手下實習,聽了他的安排,點頭說好。
等到忙完,外邊天也將明,東邊的雲層泛出淡淡的光暈,朝起夕落的太陽藏在層疊的雲朵背後露出一星影子。
早前臟亂的地麵被清掃乾淨,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細聞似乎還殘留星點血腥味和一些其他未明的氣味,摻雜一起形成了醫院特有的那股味,沉悶壓抑,卻又充滿希望。
聞槳接了杯熱水站在走廊儘頭窗前,杯口熱氣氤氳,將這朝氣的晨曦模糊,急診廳裡不算安靜,但比起之前的混亂嘈雜,已經讓人心平許多。
聞槳也沒在窗前停留多久,僅僅是喝完一杯水的時間,轉眼人又回了急診室裡。
急診病人在接收處理完畢之後,後續還有很多瑣碎的事項,光是病人的大病曆這一項就足夠讓人頭疼。
孟儒川對這些一向嚴格,聞槳沒敢耽擱,回辦公室之前,先去了趟病房。
病房內熟識的值班護士方澄和她搭話,“怎麼還沒回去,你今天不是休班嗎?”
聞槳晃了下手裡的本子,語氣有些無奈,“病曆還沒寫出來哪敢回去啊。”
孟儒川帶實習生的規矩在整個急診科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聞言方澄也隻能給聞槳一個同情的目光。
好在聞槳還是實習醫生,手下單獨負責的病人不多,情況也都不是多麼複雜,挨個檢查完之後,聞槳合上本子,伸手捏了捏泛酸的肩頸,緩步往外走。
早晨的急診走廊人跡稀少,凜冬的陽光從消防通道門上的玻璃處落了進來,薄薄的一層,沒什麼暖意。
聞槳垂眸想事情,沒注意旁邊擦身而過的男人,走到半路,身後忽然竄出來一聲動靜:“三哥,這邊!”
聞槳腳步一停,回過神,扭頭往聲源處看了眼,卻隻瞥見個修長挺闊的背影輪廓在病房門口一閃而過。
她也沒在意,徑直往前走回了辦公室。
另一邊,池淵前腳剛踏進病房,後腳像是想起什麼,又側身回頭往走廊外看了眼。
一條長廊徑直到頭,什麼也沒有。
向寧琛順著他的視線往外看,也是什麼都沒看到,一臉疑惑的縮回腦袋,“三哥,你剛看什麼呢?”
池淵抬眸瞥他眼,語氣腔調懶洋洋,分不出真假,“看鬼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聽了池淵的話,向寧琛總感覺後背涼颼颼的,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有些無奈地抱怨著,“三哥,你開玩笑好歹也注意下場合,這在醫院呢。”
指不定你就真見鬼了。
這後半句話就算是借向寧琛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當著池淵的麵說出來。
池淵昨晚在朋友新開的酒吧玩了一個通宵,天剛亮正困著的時候被向寧琛一個電話叫到了醫院,這會精神不佳,人也有點說不出的燥,沒什麼耐心去照顧向寧琛脆弱的心靈,“屁話那麼多,成渝呢?”
“在那兒。”向寧琛指了個方向,池淵順著看過去,對上向成渝來不及撤回的目光。
池淵哼笑一聲,收回視線看著向寧琛,“你們兩什麼情況?”
說完,他低頭靠近向寧琛,在他身上聞見一點淡淡的酒氣,語調一瞬就冷了下來,“酒駕?”
“不是!”向寧琛剛要辯駁,餘光瞥見護士看過來的視線,推著池淵出了病房。
兩人站在走廊,向寧琛伸手抓了抓下巴,“沒酒駕,我是喝酒了,但開車的是成渝,他沒喝酒。”
池淵沒接話,等著他下文。
向寧琛支支吾吾,半天才冒出幾個字,“……但是成渝還沒拿駕照。”
“……”池淵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抬手往向寧琛腦後掄了一巴掌,“沒駕照你還敢讓他開車上高架?”
向寧琛這會就算是有一百個理由也不敢再開口。
池淵三言兩語訓完罪魁禍首,心裡火還沒過完,又把躺著那位給拉出來罵了一頓,“向成渝都二十歲了,怎麼到現在連個破駕照還沒考下來?”
“在考在考。”向寧琛戰戰兢兢開口,“前幾天剛去考的科目二,掛了,這兩天在等補考呢。”
“……”
池淵隻覺得腦仁直突突疼。
他們三從小在一家屬院長大,向寧琛和向成渝是差兩歲的親兄弟,池淵比向寧琛大兩歲,本來按著池淵的年齡,向家這兩兄弟應該叫他一聲大哥,但是向寧琛本家裡還有兩位哥哥,池向兩家又是世交,怕叫重了,他們兄弟幾個索性自己按年齡排了個序,池淵排行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