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淵的行為做派向來出人意料, 聞槳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小半個月下來, 聞氏三十四樓的秘書處已經快要被花海淹沒。
聞槳不讓工作人員簽收池淵送來的東西, 池淵就親自送上門, 而且每次都正好掐著點過來,帶著各種讓人沒法拒絕的理由。
時間一長, 整個聞氏的工作人員都知道合作方的池總在追她們聞總。
後來聞槳沒轍,隻能鬆口答應讓前台繼續簽收池氏那邊送來的東西。
但東西收是收了, 聞槳從來不讓秦妗把花拿進自己辦公室, 隻讓她自己處理, 送人或者自留都可以, 反正從來沒說過讓給丟了。
一天一束花, 整個秘書處幾乎天天都在找後勤庫管要空花瓶,要就算了, 還得是好看又精致的玻璃材質花瓶, 整得庫管老大爺天天下班都要去瓷器市場晃一圈。
聞槳有次去秘書處找秦妗拿文件夾,推門一進去就看到擺在牆角的玫瑰花,滿屋子都是濃鬱純粹的花香。
“……”
下午秦妗去聞槳辦公室彙報工作。
結束後,聞槳隨意提了句, “以後池總那邊送來的花儘量不要留在秘書處的辦公室, 如果實在沒地方放,可以丟了。”
聞槳這話完全是出於公事公辦, 畢竟秘書處是直接對接她這裡的工作, 如果有客戶來訪, 容易給人留下不夠嚴謹正派的印象。
但在眾多吃瓜群眾看來,這就是聞槳在隱晦的拒絕池淵的追求。
那些之前投了池總追妻成功的人紛紛倒戈,轉投池總追妻慘遭滑鐵盧。
這事,當然也不可避免地傳到了池氏那邊,畢竟兩家現在是合作夥伴,來往密切。
八卦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轉到了當事人耳裡。
周一例會結束之後,池淵沉著臉將周程叫進了辦公室,後者以為是項目上出了什麼問題,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前腳剛進辦公室,池淵後腳就讓他把門關上,還特意交代要落鎖。
周程:“……”
等關好門,又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的周程木著張臉站到了池淵麵前,一言不發地模樣看起來格外嚴肅。
池淵坐在辦公桌後,伸手從桌上厚重的文件架上抽了一份文件出來,仔細認真地翻看了好久。
早晨的陽光落了一束進來,他低著頭,臉龐在光影裡有些朦朧的不真實感。
一旁的周程在心裡天人交戰,從頭至尾梳理了一遍自己最近的工作內容,在確定沒出錯也沒有什麼大問題的時候,微微鬆了口氣。
……應該不是跟他談解雇的事情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池淵終於看完那份文件,抬起頭看著周程,指節無意識地敲著桌麵,語氣漫不經心,“周助理今年有二十七了吧?”
周程準備了一堆說辭,冷不丁聽到這句話,遲疑了幾秒,才點頭說:“是的。”
“有女朋友了嗎?”
周程眉心動了動,“有。”
池淵好似突然來了興趣,上半身往前傾了些,兩隻手肘抵在桌麵上,手指交握托著下巴,目光盯著他,帶了點笑意,“談多久了?”
“有六七年了。”
“那挺久了。”
“……是的。”
池淵這些問題來得猝不及防,周程雖然疑惑但也都實話實說,但他總有種錯覺,池淵似乎想問的重點不在這裡。
果不其然,在池淵兜來轉去又旁敲側擊地問過他什麼時候和女朋友求婚之後,突然毫無預兆地開口問道,“你當初是怎麼追到你女朋友的?”
“……”
周程恍然大悟。
搞了半天是在這裡等著他呢。
但是這個問題呢,周程有些不太好回答。
池淵當他的欲言又止是不好意思,抬手刮了下眉角,笑了出來,語氣帶著顯而易見裝出來的失望,“不好說嗎?那就算了,我也就是看你成天跟著我,平常也沒個假期,關心關心你而已。”
說完,他還欲蓋彌彰地補了一句,“我沒有其他意思。”
周程緊咬著牙根才沒讓自己笑出來,“池總,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沒什麼不好說的。”
池淵嗯了聲,氣定神閒地等著他的下文。
周程忍笑忍得臉酸,他低頭抿了抿唇角,又輕咳一聲,正經回答道:“對不起池總,我當初和我女朋友在一起,不是我追的她。”
“……”
“是她先追的我。”
“……”
-
求師失敗的池淵找借口把周程趕了出去,之後還打電話通知人事,自己要換個新助理。
周程當初是人事部的經理親自麵進來的,這幾年他在池氏的業務能力也是有目共睹。
聽了池淵的話,經理冒著被摘掉烏紗帽的風險,戰戰兢兢開口:“是周程做錯了什麼事情嗎?”
“……”池淵被這個問題堵得啞口無言,丟了句“算了,我不換了”就把電話掛了。
人事部經理聽著聽筒裡的嘟嘟聲,心裡鬆了一口氣,這要是池淵真想換助理,他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人來替換周程。
想到這兒,他在微信上找了周程,旁敲側擊地提到池淵最近有換助理的想法,讓他平日在工作裡多上點心。
周程謝過他的提醒,之後在工作裡更加上心,除此之外,他對頂頭上司的追妻之路也上了心。
轉眼九月結束,溪城迎來降溫,國慶七天長假在秋風掃落葉地蒼涼間如期而至。
國慶節當天,容姨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飯菜,聞槳陪著她吃了頓飯,之後一直在書房處理工作,假期對她來說不過就是換了個地方辦公。
吃過晚飯,聞槳在項目工作群裡和幾個負責人在開會,商討在項目工程這塊聞氏給出的最終報價。
聞池兩家合作投建的心血管藥物研發中心如今已經通過審批,目前正在尋求合適的工程方進行項目合作。
池氏和聞氏目前均有幾家意向單位,但最終還是要看各家的報價才能定下具體是哪一家。
會議持續了一個多小時,聞槳叫停了十五分鐘,起身去倒了杯水,回來之後又開了大半個小時才結束。
幾個負責人接連下線。
聞槳低著頭在翻看財務那邊剛剛傳真過來的資料,沒注意工作群裡的視頻電話還未掛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視頻裡忽然傳來和她不同頻率的翻頁聲,聞槳才意識到什麼似地抬起頭。
未斷掉的視頻另一端,池淵穿著棉灰色的家居服,微低著頭,高挺的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眼睛,清俊的臉龐在暖黃的光影裡被勾勒暈染得格外溫柔。
“……”
他似乎也正在翻看什麼,並未注意到聞槳的視線。
聞槳忘記了,之前為了方便,和這個項目相關的群她和池淵都在內,自然也包括現在這個群。
可是她記得會議剛開始前,並沒有看到池淵的頭像亮起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聞槳屈指輕敲桌麵,視頻對麵的人聞聲抬起頭,兩個人隔著屏幕對視,好像也見麵了一樣。
“什麼時候來的?”聞槳問。
池淵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骨,“你們中場休息的時候,剛好看見了,就順便來聽聽你們這邊給出的報價,也省得回頭還要特意再聽一遍。”
聞槳想掛斷,但又覺得不太合適,可不掛斷也覺得有些奇怪,索性就著報價這個問題和他聊了起來。
聞池兩家給出的報價並不統一,後續還有不少協商工作,聞槳和他提了自己這邊的意向合作單位,“畢竟是政府鼓勵項目,我們這邊比較希望能夠和具有國家建築工程設計甲級資質的設計院合作,市建院是首選,我看你們那邊提交的名單裡也有市建院,隻不過我們兩家測算出的報價不一樣。”
池淵沉吟片刻,說:“市建確實比較合適,但是我們綜合考慮其實更偏向於中建。”
聞槳點點頭,“中建確實不比市建差,既然兩家差不多,那就看最終報價,等三家問詢結束之後再定。”
“行。”
“那不早了,我先掛了。”
池淵看著她迫不及待地樣子,沒忍住笑了出來,“我們之間難道除了工作就沒其他的事情可以聊了嗎?”
聞槳:“那不然呢,你還想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