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河畔, 碧波蕩漾的小秦淮河之上,一艘紅欄金頂的畫舫,緩緩破開碧波, 船內,船娘咿咿呀呀的吟唱伴著琵琶聲, 浸透了青綠的河水。
柔彎了岸邊粗壯的楊柳樹,垂下萬條絲絛, 照影著湖水, 輕撫著船隻。
畫舫便在這依依楊柳中緩緩穿梭, 船娘的歌聲浸透了江南水鄉的女子柔情。
一隻小小的麻雀似乎也被這歌聲迷住了, 它輕輕落在了畫舫圍欄上,歪著頭, 綠豆似的黑眼珠子滴溜溜看著畫舫內彈唱的船娘, 突然, 船艙內爆發出一陣劇烈的笑聲, 驚飛了麻雀。
“人生得意須儘歡啊,流雲兄,得此佳人, 怎麼就舍得與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喝酒?”
畫舫內,一個高瘦的男人 ,摟著身邊的船娘打趣著慕流雲。
“我可聽說了, 你成親當日可是對著你嶽父許下承諾日後上進讀書, 怎麼, 這才兩天就舍得離開你那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了?我要是你啊,還不躲在家裡多快活快活,啊,是不是啊, 各位。”
男人哈哈笑著,身側的幾個同班和船娘也跟著笑得前仰後倒。
見慕流雲皺眉似有怒意,高瘦男子連忙放下酒杯:“好兄弟,可彆說兄弟我不照顧你,看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麼大禮!”
說完,男人拍了拍手,伴隨著響亮的掌聲,畫舫的簾子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鈴聲。
鈴音如碎玉落銀盤,隨著聲音愈來愈近,一股暗香在船艙內湧動,當一隻素白的手緩緩撩起簾子那刻,慕流雲不由得放下了酒杯。
隻見,一位烏發如雲,膚若牛乳的女子,赤著足,踏著鈴音從簾後探出腰肢,朝著眾人款款而來。
慕流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手裡抓著的酒杯停滯在了半空中,身邊傳來了高瘦男子的笑聲:
“哈哈哈,怎麼樣,不比你家中那個美嬌娘差吧,玉娘,你可得好好招待招待我這個兄弟。”
說著,玉娘搖擺著腰肢朝著慕流雲走來,緩緩貼著他坐下,一身柔軟的皮子恨不得貼到慕流雲身上。
“公子~奴家為您斟酒。”
美人嗬氣如蘭,媚眼如絲。
饒是慕流雲逛遍花叢,哪見過這等絕色,恐怕也就揚州最有名的花魁金桃娘能比得上了。
一時間,溫香軟玉在懷,慕流雲不由得酥了半邊身子,哪怕高瘦男子還在調侃他的家事,慕流雲都沒了火氣,還有興致回幾句。
“說起來,咱弟妹閨名中也帶個玉字,你說巧不巧,合該和咱玉娘做姐妹呢。”
若是薑老爺在此,恐怕要暴跳如雷,拿自己的女兒和青樓妓子作比,還說什麼姐妹,簡直是欺人太甚。
可被侮辱了家眷的慕流雲不僅絲毫不怒,還頗有幾分怨氣,他喝下玉娘斟來的酒,原本俊逸的臉上一片油光,看起油膩極了。
男人不悅地冷哼一聲:
“哼,彆給我提她了,掃興。”
高瘦男子立即來了興趣,八卦道:“怎麼了?咱弟妹可是揚州城有名的大美人,流雲兄眼光未免太高了些吧。”
慕流雲提起此事就一肚子怨氣:“哼,不過一個木頭疙瘩罷了 ,娶了她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若不是她還有幾分嫁妝,我能娶她?和她那個醜八怪妹妹一樣無趣。”
原來,慕流雲原本還對薑玉顏有幾分喜歡,畢竟是薑玉顏長得好看,又有才情,還為了嫁給自己不吃不喝,男人對癡情於自己的美人總歸有幾分情意,更何況這個美人還自帶大筆嫁妝。
可這份滿意在他得知了薑望舒招贅一事後,立即去了五分,他之所以盯上了薑玉顏,便是看中了她是姑父唯一健全的孩子,又聽說姑父預計為她招贅,恐怕是要把全部家產都給她繼承,於是慕流雲便和母親一合計,決定換親,吃絕戶。
可誰知絕戶沒吃成,薑老爺轉頭就給薑望舒招贅了,這一招可算是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吃絕戶的大好機會就這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