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一會兒,六皇子抬手喝茶,猛地想起什麼,支起了身子,隱含著慎重與激動,對雲雅慧說:“若我估算得不錯,彗星今年就要來了。”
雲雅慧也正在喝茶,聽到這話,茶水含在嘴裡忘了咽下。
她伸出手指算了算,發現竟然是真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眼中都有激動。
雲雅慧感歎:“人生難得一次的幸事。”
六皇子笑道:“也隻有你我會覺得是幸事。”
被他這麼一說,雲雅慧突然想到什麼,提醒他:“可否要上報朝廷?自古以來,天降彗星都被認為是不祥,如今康平盛世,因這彗星而平生事端就不好了。”
六皇子沒多想,還說:“都是人為的,日日有人生死……”說到一半,意識到了什麼,與雲雅慧對視一眼。
是啊,人為的。就怕現在好好的世道,有人借彗星回歸,製造什麼人為的事端。
但是……
“父皇恐怕不會信。”六皇子語氣有些無奈,“他從不信我看星星得到的結果,隻把我當孩子哄。”
雲雅慧想起在京城,看似剛強但對六皇子十分關懷的太子,想起眾藩王回京,皇子之間機鋒不斷;想起離開京城時,太子正被彈劾懲罰犯官太過刻薄嚴厲,不夠有仁君之心……
“我們不必做什麼,隻需要將彗星回歸的證據整理出來,告知天下,讓有心人無法利用它行事便可。”
不知道是她提醒了六皇子,還是他早就有這個想法,雲雅慧剛說完,就聽他說:“我想寫一本關於天象的書,糾正從前中中謬誤言論和結果。”
雲雅慧意外他的野心又覺得情理之中,十分支持:“可以啊,彗星之事也可以編入其中。”
六皇子又說:“你可願意與我一起?”
“我?”
六皇子望著她點頭。
雲雅慧當然願意,可是身份處境並不允許:“我……家中還有許多事,恐怕幫不上太多忙。”
六皇子不讚同:“你家中娘親姐妹都有手有腳,又不需要你日日在身邊照顧。況且,你姐妹還年輕,終有出嫁的時候,你隻是姐姐、女兒,又不是她們的父母,難道要管她們一輩子不成?人生在世,總要有所理想追求,留下些許存在人世的痕跡。”
雲雅慧當然知道這些道理,卻沒想到會被六皇子教訓這些道理,一時心情複雜,呆在原地。
她輕聲道:“我是怕自己拖累了你的進度,你完全可以像趙家姐姐一樣,獨立撰寫一本書。”
六皇子沒理會,拍板:“就這樣說定了,你回家時帶需要的書回去,每一旬來一次王府,將你的稿子交過來與我的放在一起,我們一起討論校對。”
雲雅慧心動。
人生在世,若日日一日三餐,洗衣做飯,她的確會覺得無趣,這件事對她充滿了吸引力,唯一覺得有顧慮的是自己這個身份,怕今日這樣的往來頻繁,為日後的生活留下隱患。
一個是王爺,一個是平民;一個是男子,一個是女子。
在這個時代,這足夠讓她隨時陷入深淵。
如今這樣,不過是六皇子還未娶妻,又視她為至交。
想到這,她低聲問:“皇上……給您定了王妃了嗎?”
六皇子垂下手,習慣性地撫摸著腰間的玉佩,笑笑,看向窗外:“不曾,我離京前同他說,覺得自己精力不行,想要再養兩年。”
雲雅慧震驚地抬頭看過去:“怎會?明明我……”
六皇子挑眉看過來:“你什麼?”
雲雅慧被他盯得驀地紅了臉,本是正常的作為大夫的判斷,突然就好像有些不好說出口了。
她躲開他的視線,含糊道:“我把脈一直沒發現什麼問題……”
六皇子彎唇:“恩,身體沒問題……你看得很準。”
“那……”雲雅慧想問是什麼問題,然而想到進門前那一幕,又聽他這彆有意味的“看的很準”,到了嘴邊的話最終沒問出來。
轉了話頭:“皇上怎麼會答應……”
六皇子:“有什麼比我活著重要的?我又不愁沒有王妃。”
這倒是實話,皇帝隨時可以給兒子找一個出色的兒媳婦,一句話的事。
雲雅慧總覺得今天坐在他麵前十分不自在,呆了半日,想要告辭離開。
六皇子喊住她:“鐘擺的事就這麼交代幾句走了?”
雲雅慧說:“等你派人按照圖紙做好了東西,我會過來和你一起測算試驗。”
六皇子還是不放人:“那撰書一事呢?”
雲雅慧依舊想要拒絕,但還沒說話,六皇子就說:“你不是想要預警彗星?今年已過了一季,若是我一人忙不過來,說不定彗星來了,預警的資料還沒整理全。”
雲雅慧被他吊住了胃口,內心掙紮。
六皇子又說:“過幾日趙家小姐和夫婿會來南梁,屆時我邀請他們在南梁常住,與我一同編寫新書。你當真不來,要回你的杏花村做個種地繡花的村姑?”
雲雅慧咬牙,心裡的欲望徹底被他挑起,又很不滿他故意引誘自己,揚起下巴:“村姑怎麼了?”
六皇子側著身,托著下巴笑看她:“村姑好看呀,瞧你去杏花村養了幾日,人比杏花嬌,多好看。”
說完,還對她眨了眨眼。
雲雅慧後退一步,連忙彆開眼睛,頭一次發現這家夥竟然也能眼泛桃花。
從前病時像個弟弟,如今人好全了,就不得了了,動不動就氣勢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