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雅慧爽朗一笑:“我做好準備了,若是不成,不過是失敗了一段感情,又不是大事,我不怕名聲有礙,不怕外人眼光,有持身立命的本事,走到哪也不懼。”
是的,雲雅慧不怕前路坎坷,因為她有依仗。
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她自己。
女子麵對一段鮮花與荊棘同在的愛情,要不要繼續走下去?難以抉擇的人都是無法承受失敗後果的人,這樣的愛情對她們而言,是賭博,不敢輸不能輸,隻能贏。
原主的心態也是這樣,所以她忘卻了自我,隻奔著“贏”努力,慢慢的,忘記了是為了贏而贏,還是為了愛情和更好的生活而去贏。
雲雅慧卻不是啊。
她不怕輸贏,隻在乎兩人彼此的真心。愛情,對雲雅慧而言,是美好的消費品,不是生存必需品。
趙儀看向雲雅慧的目光充滿了讚賞。
世間女子或為規則所縛或被自己束縛,雲雅慧這樣的女子,是真正活得自由坦蕩,活得瀟灑自在。
她不服命,再難的境地也能頑強向上;她不懼權威,抱守初心始終如一;她不耽溺安逸,堅持學習強大自己。而越強大,越自由。
第二天,雲雅慧起床打開門,看到六皇子大大的一張臉。
“慧娘!”叫她的聲音情意綿綿又樂顛顛的。
雲雅慧一個激靈:“大清早的,你這是乾嘛?”
小桂子在邊上說:“主子天沒亮就起來了,都在門口站了兩刻鐘啦!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昨天回去就一直傻笑,半夜做夢還在笑,醒來就跑姐姐您這來,怎麼勸都不聽。”
六皇子屏蔽了小桂子的吐槽,隻看著雲雅慧問:“南湖的荷花正好,今日我們去遊船賞荷如何?”
雲雅慧明白了,心中泛甜,笑說:“好啊,等我用完早膳。”
六皇子恩恩點頭:“我也沒用,我們一起!你吃什麼?今天早上有金絲卷,不過沒你做的好吃。”
雲雅慧:“那下次我做給你吃?”
六皇子:“不用,以後這些你喜歡做的時候做一做,平時不用忙,太辛苦了。”
小桂子看著遠去的兩人,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又抬頭看了看東邊升起的旭日:“我沒病啊,太陽也是正常升起啊,一個兩個都是怎麼了?”
北邊的乾旱漸漸嚴重,南梁有官員特意上門拜訪六皇子,建議下半年要做好災民南下的準備。
六皇子頭一回接觸實務,有些茫然,但也明白了其中的嚴重性,開始放下他的星空大地,認真研究治理封地的事務。
李佑堂告訴他們,李家北方的親戚來信,北邊糧價與日俱增,民心惶惶。
雲雅慧建議六皇子檢查各級官府糧倉,同時王府低調購糧。萬一未來災民南下,南方糧價受到影響,官府、王府可以調用官方糧食儲備穩定市場民心。
景祥王府為可能到來的災害繁忙起來時,皇帝的信來了。
不出意料,皇帝並不相信彗星76年回歸一次的說法,或者說,他對於今年必然會有掃把星出現的預言非常憤怒,甚至第一次,斥責了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
對於這本書,皇帝讓兒子徹查作者“雲山居士”到底是誰,勸誡兒子遠離這等妖言惑眾之人。
被親爹大罵一通的六皇子摸摸鼻子,尷尬地看向雲雅慧:“你放心,我猜到父皇會不信,所以當時沒說‘雲山居士’就是你。”
雲雅慧問他:“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六皇子說:“一年過去了大半,彗星至今沒出現,你的預言似乎已經失敗了一半,但是越是這樣,當彗星出現的時候,越能顯示你的能耐。”
他站起身,拿著皇帝的信在屋裡踱步,走了一圈,站定在雲雅慧麵前,胸有成竹:“父皇現在不屑一顧,但是北方旱災越來越嚴重,彗星一來,有心人會將災害與彗星聯係在一起認為天降警示,屆時,不是父皇倒黴就是太子哥哥倒黴,總有人會被牽連。你看史書,天象異變最能煽動人心。”
雲雅慧問:“你想幫皇上解釋這個天象,讓世人無法以此為由攻訐皇上?”
六皇子點頭:“等到事情發生了,父皇就知道這本書是多麼有用了。”
雲雅慧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們做得更大一點。”
六皇子問:“怎麼做得更大?”
雲雅慧說:“皇上一人見證預言實現多沒意思?讓天下人見證這個預言才能名揚天下啊!到時候,無論誰想要以此攻訐皇上或者太子,也沒了機會。”
六皇子激動地擊掌:“對啊!”說著就轉身往外走,“我這就讓人去刊印這本書!”
雲雅慧笑看著他跑出去的背影,喊了一聲:“作者加上你的名字!”
皇帝不相信雲雅慧的預言,還告誡兒子離此遠一點,結果他的兒子搞了一出大的,不出一個月,關於彗星回歸的消息傳遍了江南。
一個月後,北邊也有了這個消息。
雲雅慧設計了整個宣傳方案,宣傳重點用的是特彆吸引人眼球的“預言”,雖然整本書,這個預言隻是結尾一句話而已。
無論古今,關於世界末日、天象災害的預言都能達到指數級傳播,雲雅慧和六皇子這本書,借著最後一句預言,很快就賣斷了貨。
關於“信不信”這個話題,書生們能辯上幾天幾夜。因為這書中搜集的史料詳實,而每一次彗星出現都對應了一些大事件,可以衍生出無數的話題。
討論得越多,傳播就越廣。
兩個月後,旱災嚴重,皇帝正心煩,朝堂上傳開了彗星預言。
皇帝聽完大臣的稟報,氣得吐血,因為這本書上多了一個作者,“長福居士”,一聽名字就知道是他那個不孝兒!
朝廷上,大多官員表麵上都表示這書是妖言惑眾——誰敢說相信?沒看到皇上正為了旱災不快?你能說,我相信在陛下英明治理下,今年掃把星還是會來?
六皇子又收到了他爹的信,這次被罵得更慘了,要不是皇帝對這個兒子還有過往的感情,他肯定直接下旨斥責。
當然,皇帝也警告這是最後一次,作為藩王,你再這樣拎不清,朕就直接削了你的封地!
六皇子摸摸鼻子,無辜地看向雲雅慧:“那我就專心治理南梁吧,正好賣書的錢又能買一批糧食藥材。”
雲雅慧摸摸他的腦袋:“我明天回家一趟,你注意休息。”
“啊……”六皇子失望長歎,又勉強打起精神,“我讓人準備東西,還有你的稿費我留下了一些,你帶回去補貼家用。”
雲雅慧拒絕:“不用了,我娘她們如今自給自足還能給兩個妹妹攢嫁妝錢,這樣正好,錢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六皇子不懂,但是他聽雲雅慧的話,沒勉強。不過在雲雅慧不知道的時候,這筆錢他還是攢下來了,打算以後單獨給雲雅慧,作為她的私房錢。
沒幾日,淮安王也來信了,兩兄弟相處了那麼久,淮安王也聽說過六皇子研究彗星的事,不難想出這作者到底是誰。
六皇子沒有隱瞞,直言彗星隻是普通天象,今年必然會出現,還建議哥哥小心北方來的災民,儘早準備安置之法。
淮安王本來沒放在心上,正好那幾天和王妃關係不錯,與王妃聊了幾句,沒想到向來大大咧咧的王妃卻上心了,催著他聯係各級官員做好準備。讓人驚訝的是,五大三粗隻有一張臉好看的王妃,說起安置災民之法卻頭頭有道,還一度嫌棄淮安王隻知道風花雪月,中看不中用。
自詡風流倜儻的淮安王:……
“我怎麼沒用了?”
兩個兒子領著小妹妹一起嫌棄地看著父王:“父王打拳都打不過母妃!”
淮安王:……
“粗俗!——女兒啊,你不要學你母妃,你是個姑娘家,你看……你看……”想了半天,發現自己後院凋零竟然沒幾個像樣的淑女,淮安王從犄角旮旯裡找出記憶中的人影,“你看柳庶妃……”
“周玨!你對我女兒說什麼?!”淮安王妃暴起。
淮安王慌忙拉著大兒子往外走:“我教文兒念書去。”
淮安王妃朝著他的背影踢了一腳:“慫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