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柳不管這些,隻認認真真地為容妃慶祝生日,送上了自己準備一個多月的生辰禮。
容妃對周圍的熱鬨冷眼看待,隻有看到女兒的禮物時,譏誚的眼中陡然換上了慢慢的歡喜與暖意。
蕭柳送的是自己親手繡的香囊,香囊裡放了她自己調製的香。
容妃自從和親之事後夜夜失眠,蕭柳一邊查閱當世的調香書籍,一邊結合自己前世知識,調製了這寧氣安神的香。
容妃當即掛在了自己身上,抱著女兒一個勁兒說“好孩子”。
送禮儀式結束,容妃懶得陪這些人坐著費神,拉了蕭柳說要去“更衣”。
母女兩人單獨走在禦花園,看景看花,默默無言。
蕭柳看了看身側的李正言,突然笑道:“母妃,你還沒看過我舞劍吧,我給你展示一下阿正教我的劍法好不好?”
容妃有些低沉的情緒被衝散了,眼睛一亮:“你還學了劍法?莫不是瞎胡鬨吧?”
蕭柳不依:“母妃,你也太小瞧我了!”說著扭頭看向李正言,“阿正,你的劍給我。”
李正言含笑遞上自己的佩劍:“公主小心。”
蕭柳接過,一揚下巴,嬌俏又驕傲。
李正言和容妃同時露出寵溺之色。
劍出鞘,蕭柳身子一轉來到不遠的柳樹下,身姿縹緲地開始舞劍。
李正言是殺手暗衛,學的劍法也縹緲輕盈,但他殺氣重,出劍快準狠,看不出這份輕盈,反倒是蕭柳學了後,一招一式如春日飛絮,飄飄如仙。
但仙歸仙,卻不是花架子,劍風所到之處,花草儘折,一片狼藉。
容妃看呆了,當真沒想到,女兒竟然真的學會了一整套劍法。
三人氛圍正好,遠處有人漸漸走近。
蕭柳抬眼一看,手中的劍脫手而出,直直飛向來人方向。
“啊——”一陣陣驚呼響起。
容妃是看到了女兒劍脫手驚呼,而那邊的來人卻是受到了大大的驚嚇,嚇得定在原地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
李正言在劍飛出去的瞬間抬步想去阻擋,下一秒卻看到了蕭柳嘴角的笑意,頓時收回身子安靜站在容妃身後。
那把劍就這麼直直飛到了來人身側,越過她,“叮”的一聲,紮進她身後的柳樹樹乾上。
“娘?!”容妃見女兒沒事,終於看向來人,一看卻驚了。
蕭柳麵色驚慌地跟著容妃跑上前:“外祖母!你沒事吧!啊呀都怪我不好,學藝不精嚇到你了!”
袁老夫人麵色蒼白,跌在地上捂著胸口半天回不過神:“哎呦……嚇壞老身了……哎呦……”
容妃連忙上前親自扶她起身,吩咐回宮。
李正言回到蕭柳身後,看了她一眼。
蕭柳落後容妃和袁老夫人幾步,對著李正言吐了吐舌頭。
李正言勾唇,轉身去取了紮在樹乾上的劍,陪著她一起回去。
容妃對娘家冷了心,可看到被嚇壞的老母親到底拋不下這份母女之情,而且,下狠手的都是父兄,袁家的女眷什麼都沒做,作為被寵到大的女兒,容妃對袁老夫人還是有一份舊情。
蕭柳看到容妃軟了心腸同意和袁老夫人單獨聊一聊時,很是理解。
她阻止不了一個女兒相信母親,就像容妃相信她這個女兒一樣,一味阻止,反而成了施加給容妃的痛苦,仿佛逼著容妃在女兒和母親之間抉擇一般。
哪怕她早已知道,容妃最終還是會受到傷害。
天色漸暗,外麵的晚宴即將開始。
袁老夫人被容妃的侍女轟了出來,形容狼狽。
容妃站在屋子中央,麵色鐵青,破口大罵,神色癲狂:“早就解除了婚約,小五做什麼你們誰也管不著!”
“小五就是養男人了又怎麼著!我的女兒是金枝玉葉!袁家小子不過一個小小舉人,他給我女兒提鞋都不配!”
“你們賣我的時候怎麼不惦記著骨肉親情!自己沒臉了就想起我這個女兒了!我沒你們這樣的爹娘!”
蕭柳衝進去抱住她:“母妃!”
容妃一邊流淚一邊緊緊握住蕭柳的手臂,抬手又將緊緊跟隨者蕭柳的李正言拉了過來,將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看向被轟出去的袁老夫人:“他們兩情相悅,本宮樂意成全,你們算什麼東西,也配對本宮指手畫腳!”說著,看向兩人,“隻要你喜歡,想做什麼做什麼,母妃支持你們。”
袁老夫人幾乎站不住身子,“你……”了兩下,眼睛一番,當真昏了過去。
可能她這一輩子都沒這麼丟過臉麵,被刺激得這麼嚴重過。
然而容妃又何嘗好過?
袁老夫人一被抬下去,容妃就軟了身子,整個人往地上倒。
蕭柳和李正言一左一右扶住她,將她扶到了臥榻上。
容妃埋著臉低低地哭,壓抑的哀泣聲讓人聞之落淚。
蕭柳坐到她身邊,輕輕抱住她,靠在她身上。
皇後派人請容妃入席,李正言出門打發了來人。
這一晚,容妃對娘家人徹徹底底斷了牽念,不僅沒了那份血脈親情,還有濃濃的無窮無儘的恨。哭完後,她整個人氣質都變了,溫婉消失不見,一身冷清堪比李正言,隻有看到蕭柳時,眼裡才會有暖色。
蕭柳親手給她擰巾帕擦臉,又幫她梳頭整理儀容,容妃安安靜靜地坐著,看著桌麵某一點發呆。
束發時,李正言往蕭柳手邊遞了一根釵子。
蕭柳下意識接過,看到是什麼後驚訝地停住了動作。
“這是——”
李正言緊緊抿著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容妃,隻看著蕭柳,低低地說:“娘娘的壽禮……”
蕭柳看他求救的眼神,低頭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