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深緊緊抓住樓梯扶手,停下了腳步,小心翼翼地往下看——
他才走了五個台階,剛才聊天的石雕就在下方……
陳深緊緊靠在扶手上,大喊:“蔡總!虛友道長!虛文道長!你們……你們在哪?”
無人回應,靜悄悄的。
陳深整個人都癱在了扶手上,死死瞪著眼,看著樓梯轉角掛著的畫……
就在他站立台階的上方,虛友、虛文、蔡遠凡同樣陷入了同樣的場景中,周圍的人都消失不見,隻剩下自己一人走在這怎麼都走不完的樓梯裡。
四人站在四個台階上,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林宛聽到了聲音,帶著吳泗從房間裡出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蔡遠凡打頭,他滿臉愧疚地望著轉角懸掛的春遊油畫,嘴裡念著:“宛宛,對不起,宛宛,你不要怪我,我是為了成成,成成是我們的孩子啊……宛宛……宛宛……”一聲比一聲恐慌。
虛文和虛友則手舞足蹈地站在原地互相拍打,不是喊著:“妖孽,你哪裡逃!”就是大叫“啊啊啊……鬼啊……彆打我……”抱頭鼠竄。
這是林宛重點關注的三人,看完這三人,眼神一瞟,突然看到了最後的男人。
這人整個人都軟到在樓梯扶手上,麵上一會兒害怕一會兒陰狠,嘴裡念的是:“這是你逼我的……這麼多年你蠻橫霸道……那也是我的孩子……你彆過來!我……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拿刀砍我……你彆過來……”
林宛覺得這男人十分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吳泗驚歎地看著底下群魔亂舞的場景,扭頭看向林宛:“你好厲害啊,果然練了法術就會越來越厲害嗎?”
林宛點頭:“以前我隻能困住一個人,現在,再來一個也不成問題。”
吳泗滿眼羨慕,心中暗暗決定,一定要更加努力練習這姐姐教給自己的法術。
林宛的注意力又放在了最後那個男人身上,她觀察了幾分鐘,自言自語:“怎麼這人身上有殺孽?”卻又不太確定,因為她本身的法力都被這個世界限製住了,作為林宛的她道行還不夠深。而殺孽的形成有很多中原因,萬一這人是什麼屠戶——額,看這西裝革履的,也不可能是。
想了許久無法確定,林宛抬手……
陷入各自幻境的四人突然眼前一變,身邊的人全都出現在了眼前,剛才那走不完的樓梯、詭異的壁畫都變得普通又正常。
“你們看到了什麼?”四人異口同聲。
蔡遠凡:“我看到我亡妻了。”
虛文:“我看到一隻難纏的鬼,和他打鬥得天昏地暗。”
虛友:“這麼巧,我也是!”
陳深:“……我……我好像也看到……我老婆了……”
虛友:“看到你老婆怎麼了?你嚇成這樣。”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他緊緊架在扶手上的手。
陳深立刻鬆開站直了:“沒什麼,就是第一次見到鬼打牆,嚇到了……沒想到真的有鬼打牆這中事……”
其他三人沒多理會,繼續往上走。
走著走著,陳深聽到了四人之外的腳步聲,之所以被他聽出來是四人之外,是因為這個聲音更像女人的高跟鞋踩在樓梯上。
他碰碰上方的虛友:“你們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虛友沒回頭,沒什麼語氣地回:“沒啊。”
陳深覺得他說話的聲音怪怪的,來不及細想,又聽到了那個噠噠聲,連忙收回手,凝神細聽。
“噠,噠噠,噠噠……”
仿佛……是從他的身後傳來的……
陳深死死拉住虛友的衣服:“大……大師……你……你看看我身後是不是……”
虛友停下腳步,緩緩扭過頭來——
“啊——”陳深大叫一聲,猛地後退一步,半摔在樓梯上,緊緊靠著扶手尋求支持。
一張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的臉朝著他,用熟悉的女聲問:“怎麼了?”
“吳月兒……吳月兒……”
林宛皺眉,猛然想起了這人是誰!
第一個說這裡有鬼的少年,幾個小孩都叫他吳胖子,那天他們三個來這裡,吳胖子還提起過爸爸總是包養小三,他媽媽不離婚又老是和爸爸吵架,小孩因此覺得無法理解十分厭煩。
之後閒著無聊,她關注過這戶人家,知道吳胖子的媽媽叫吳月兒,吳胖子隨母姓,吳月兒夫妻應該是白手起家一起打拚了一番事業,後來男人出軌成性,但礙於利益、感情糾葛,夫妻又一直不離婚。林宛有意識觀察的那幾天,就聽到吳月兒和老公吵架三次,每次都能把十幾年來的辛苦和付出如數家珍,第三次她提到了打胎字眼。
林宛想通了大半,但眉頭越皺越深。
虛友不明所以,想要去拉陳深,陳深卻越發嚇得渾身發抖,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麵如土色驚恐萬狀,麵對伸出來的手躲避不及,直接慘叫著滾下了樓梯。
滾落的高度和吳泗那次十分相似,落地那瞬間,頭重重撞到了那個石雕,又彈了回來。
蔡遠凡心中一涼,連忙跑下去查看:“陳總!陳總!”
陳深後腦湧出一灘血……
蔡遠凡沒看見過吳泗的屍體,但是他看到過那攤血跡和警方畫的定位,這場景……他來不及細想,立刻撥通了120電話。
打完電話,蔡遠凡滿麵怒容看向兩個道士:“你們不是號稱能捉鬼嗎!眼睜睜看著鬼害人什麼都不做!”
虛友和虛文靠在一起,看著不斷擴大的血跡嚇得腿軟,一屁股坐在了樓梯上:“我……我……我正要破解……”
蔡遠凡轉身,看著這兩人:“那個小孩也是這麼死的。”
虛友和虛文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緊緊抱住對方的手臂,抖得比蔡遠凡還厲害。
“這……這鬼……太厲害了……我根本什麼都沒察覺……就中套了……”
“肯定是怨氣太重……對……他冤死的……生前受虐死了凶手也沒償命……肯定怨氣太重化為厲鬼……”
“這事情我們兩個辦不了……得找我們師叔,他肯定可以幫你除掉這個厲鬼……”
120的聲音由遠及近,快速進了彆墅,蔡遠凡顧不得這兩個假道士以及那些胡言亂語,看著醫生把人抬上車,一邊打電話給助理,讓他聯係遠洋公司陳深的家人,一邊黑著臉一起上了救護車。
他現在顧不得鬼不鬼了,就怕人又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張玄鳴消失無蹤,要是再死人,他從此不會再有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