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正邪不兩立2(1 / 2)

在剿滅六橋山莊前, 江湖人自己都不知道,原來他們這群人可以集結得這麼快,力量可以這麼大。而所謂的名門正派, 江湖第一劍, 到了他們麵前, 也不過如此。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江湖人士說起陸賢章,說起雲鬆劍法, 都要說一句:浪得虛名。

那天是中秋,陸家全家其樂融融地賞月吃月餅,山莊裡的弟子們也聚在一起喝酒吃宴, 一直鬨到大半夜。

夜深了, 鬨完的眾人皆沉沉陷入了夢鄉。

變故便發生在萬籟俱寂的後半夜。

原本想等到白天再上門討說法的江湖人, 在不斷升級的揣測中,對六橋山莊的憎恨一夜之間到達了頂峰, 仿佛這個山莊裡的人個個都青麵獠牙,邪惡非常。

群情激奮之下,有人率先衝向了山莊, 原本帶隊的五嶽盟都控製不住局麵, 不得不跟著衝了進去,遵從集體行動。

這是一場慘烈的屠殺, 毫無準備的六橋山莊幾乎是徒手遇到了手持武器的江湖眾人, 警覺驚醒的陸賢章握劍出來想穩定局麵,然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都一知半解,麵對成百上千人早已定下的罪名,他說什麼都成了狡辯推脫,竟是百口莫辯。

昔日的青衣白玉劍, 在這個滿月之夜染滿鮮血,劍客清朗之風消失不見,隻剩下親眼看著妻兒被殘忍殺害的瘋狂與憤怒。

悲憤的陸賢章拚儘了一身功力,狂殺數十人後,被亂刀砍死,死無全屍。

山莊的血順著莊子裡的溪流往外淌,晨起浣紗的附近百姓看到鮮紅的溪水嚇得尖叫,驚醒了整片西湖。

顏華有意識的時候,全身都失去了知覺,隻是輕輕呼吸一下,都覺得耗費了全身的力氣,牽扯出胸口密密麻麻的痛。

清晨的陽光緩緩撒在她的臉上,她四肢發冷近乎一具屍體,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泡在血水裡的指尖動了動,她知道自己已經成為陸無衣了,沒有進入她任何一個人生片段,直接來到了她人生的終點。

日光越來越強烈,若是從前,山莊將在這個秋陽中漸漸醒來,然而今天,這裡依舊一片死寂,什麼聲音都沒有,仿佛一座巨大的墓。

“這就是江湖正道啊。”一個男子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低聲感歎,滿是憐憫。

又過了一會兒,山莊裡緩緩漾開簫聲,是一首安魂曲。

陸無衣咬牙,拚儘全部力氣抬起手指,一根、兩根——半個手掌未曾抬起,最終無力落下。

她沉重地喘息,胸口仿佛一個破洞在呼呼地灌風,撕拉著傷口,痛得人眼前發黑,幾乎要徹底死過去。

避開鮮血小心踩在一塊地磚上的男人敏銳地發現了異動,迅速凝目看去,簫聲陡停。

“咦?”

皂色靴子踏上血水走到了陸無衣麵前,發出一聲驚歎:“竟還活著?”

陸無衣費力地想抬頭去看他,隻看到皂靴之上是月白的長袍下擺,她視線模糊,隻看得清顏色,看不清花紋布料,她想說話,嘴未張開,眼前一黑,徹底沒了知覺。

月白長袍在她身邊站了許久,微彎腰,將人翻了個身,欲伸手,又縮回,脫下長袍將人完全裹住,輕輕鬆鬆抱起她,朝著莊外走去。

他們離開不久,發現異樣的附近村民結伴跑上了山,看到山莊屍橫遍野,驚駭莫名。

是夜,未來得及收屍的六橋山莊突然大火,將裡頭的一切燒了個乾乾淨淨。

六橋山莊一夜被滅傳遍江湖,不等人們詫異莫名,那參與的俠士們便率先解釋了來龍去脈,將陸家勾結魔教的證據分析得頭頭是道,高喊著正邪不兩立。原本與陸賢章交好的朋友,群情激奮之下都默默閉上了嘴,不敢多言怕引火燒身。

有那當機立斷的,當即聲明與六橋山莊斷絕關係,甚至反水說起和陸賢章相交種種,提供六橋山莊任何可能通魔教的證據線索。

整整好幾個月,六橋山莊都是江湖內外的高熱話題,陸家上上下下做過的惡竟是越數越多,比魔教都不遑多讓。

昔日陸大俠,如今人稱陸魔頭。

雖然已經亡故,卻比魔教教主還讓江湖正道唾棄厭惡。

江南的街市,最是繁華,人來人往,吳儂軟語,充滿了南方特有的精致纖柔。

客棧的小二端著藥湯小心又快速地跑上樓,敲了敲天字一號房的客人房門:“客官,您的藥湯煎好了!”

門內沒有什麼聲音,但沒一會兒,房門就在小二的預期中打開了,一個銀白色錦緞長袍的男子出現在門前,伸手接過托盤,笑著道謝:“多謝。”同時將打賞的碎銀子遞了過去。

小二喜滋滋地收下道謝,腳步輕快地走了。

男子一手托著藥,一手關門,轉身往裡走,進了內室,將托盤放到桌上,探手在碗沿試了試溫度,似是覺得可以了,直接端起走到床邊。

床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女子,眼睛緊閉,看不出半點生機。

男子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正打算喂藥,突然感覺手下動了動。

他抬眼。

陸無衣在黑暗中掙紮了很久,從一無所知,到漸漸感受到有人在給她喂藥、擦臉。好幾天,她嘗試著睜開眼,卻感覺眼皮如有千斤重,不管怎麼努力都徒勞無功。

直到這一次,她感覺那人又要開始給自己喂藥了,努力想睜眼……

刷的一下,一片白光進入了視野。

她眨眨眼,看著床頂,確認自己醒了,又扭頭去看四周——

視線對上了一個俊秀如玉的男子。

“你醒了?!”男子臉上露出一道欣喜的笑容,頓時如春花綻放,爛漫無暇。

陸無衣張嘴,發不出聲。

“彆急,你受了極嚴重的傷,剛醒嗓子還沒開,我給你倒點水。”

說著,他把藥湯放在一邊,快步去倒水。

陸無衣的視線跟著他,在他倒水的時候又看了看四周,憑借原主的常識,得出結論:這是一個客棧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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