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靠近目的地,就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順著夜風傳過來。
陸無衣仿佛回到了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鋪天蓋地的血紅,濃烈的血腥味,仿佛地獄一般的場景……原主的陰影和她的回憶重合在一起,她臉色微白。
江知白也皺起眉頭,挑了一個最高的屋頂,站在那看底下的人廝殺。
“妙啊,原來這《陰陽經》已經落到了重陽散人手裡,魔教的東西,德高望重的重陽散人居然這麼快到了手,不知是惡魔做了交易還是殺人劫貨了呢?嘖嘖……”他看好戲般嘖嘖歎氣。
陸無衣雖然很不適,腦子卻半點沒停,立刻問:“魔教?《陰陽經》是魔教的?”
江知白笑容頓了一下,探頭往下看:“完了完了,重陽散人的徒子徒孫都被殺完啦,散人自己也要撐不住了,這幫叫花子本事不小啊,螞蟻咬死象,真的把重陽散人拖死了。”
來搶經書的,正是丐幫。
陸無衣看了避重就輕的某人一眼,跟著往下看,看到著雙方損失慘重,重陽散人明顯落於下風,丐幫竟然還有源源不斷的人過來……
江知白調侃:“陸女俠不去救一救?”
陸無衣看著丐幫中走出一個邋遢的中年男子,親自彎腰在已死的重陽散人身上翻了一遍,果然翻出一本小冊子。
“《陰陽經》!哈哈哈哈果然通天閣的消息不負我!真的是《陰陽經》!”
陸無衣皺眉:“你對通天閣的了解有多少?”
江知白轉動玉簫,似笑非笑地看著下方地麵:“魔教啊,從來都是魔教,隻不過以前看不慣魔教前教主,又有錢,一直獨立在外。如今——這些正道,於己有利的時候便是朋友是中立方,於己不利的就是魔教,你信不信,你去吼一聲通天閣是魔教,滿江湖的人都會駁斥你,說你挑撥離間,乃是居心叵測的奸惡。”
陸無衣沒有說話。
江知白扭頭去看她,突地皺眉:“怎麼唇這麼白?”他以為是月光問題,又往前湊近了一些,低頭去看。
陸無衣撇開臉推開他:“走了。”提氣運功離開。
江知白連忙追上去,一把環住人帶著人往客棧飛:“不舒服早說,我就不帶你去看熱鬨了,也沒有多好看。”
離血腥地遠了,陸無衣好受了很多,見他的確擔憂,便解釋:“不是,我沒事,是那地兒血腥味太衝了。”
江知白恍然,卻更加收緊了手:“我懂,下次不帶你去了。”
陸無衣知道他愛看熱鬨,但她心裡卻有彆的打算,於是好聲好氣地和他商量:“我想出發去泰山了。”
江知白很爽快:“好啊,天亮了就走。”
天亮後,準備出行的兩人,在客棧門口看到了昨晚那個丐幫長老,橫屍街頭。
陸無衣似乎還能聽到他昨晚得到經書後的欣喜若狂大笑聲,不過幾個時辰,這長老就滿身暗紅血跡倒在了客棧門前,身上的經書早就沒了。
陸無衣皺起眉頭。
《陰陽經》之爭太激烈了。
江知白看看她神色,問:“不忍?人各有命,路都是自己選的。”
陸無衣搖頭:“中秋節那夜,我看到了重陽散人揮刀砍中大哥的肩膀,而這位丐幫長老,率領著最廣大的一群弟子,將我爹爹的辯白大聲遮蓋,以至於他喪失了最後為自己辯白的機會。”
江知白看著屍體的眼神多了一份輕蔑:“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臭小子,你說誰報應!”
趕過來的丐幫弟子正好聽到這句並沒有可以降低音調的話,立刻不顧長老屍體,手握著打狗棒衝過來圍住了陸無衣和江知白。
江知白掏出一塊帕子抖開,親手給陸無衣係在臉上,擋住她半張麵容。
丐幫正想要嘲諷他,看都看見,現在遮掩麵容是不是遲了!
江知白說:“我特意熏了梔子花香,給你遮擋一下血腥味,如何?好聞嗎?”
陸無衣沒想到他會準備這個:“夜裡回來後才準備的?”
江知白對她眨眨眼:“因為我是個好人啊!”
前一刻說自己是好人的人,下一秒快速變臉,一臉冷漠地看了一圈圍住自己的乞丐,手心的玉簫飛速轉動起來,猝不及防飛出去——
“啊——”一聲接一聲慘叫,玉簫直奔所有人的脖頸而去,小小的簫速度又快力道又大,被打中的乞丐直接被打斷了脖子,當場咽氣。
陸無衣緩緩瞪大眼,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幕。
出手又狠又準,毫不留情。
玉簫重新飛回手心,江知白伸手抽出陸無衣腰上的劍,幾個如影如幻的踏步,身形快得讓人幾乎看不見,如幽靈一般穿梭在剩下的乞丐之間,不等眾人回神,所有站著的乞丐一個接一個動脈噴出豔紅的血花,軟軟倒地。
陸無衣第一次看到人類的血還能噴出這樣的效果,驚悚又唯美,簡直達到了病態學的頂級審美。
她抖了抖,重新審視江知白。
此時,江知白正皺眉看著劍上的血漬,看完,用內力一震,震掉最後一滴血液,臉上露出滿意之情,隨手一扔,劍仿佛自己長了眼睛,不偏不倚滑進了陸無衣腰間的劍鞘。
陸無衣越發肯定,江知白真的在這件事上講究美學追求,殺人的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