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寧的激烈反應把安星辰驚了一下, 驚完就笑了,怕被她看見,還特意扭回頭強忍了一下。
於寧卻不肯他躲, 把人扒拉回來盯著他:“你說什麼?”
安星辰把碗筷保溫壺都歸置好,擦乾手牽著人走到客廳坐下, 微一側身, 將人抱在懷裡往後靠到沙發背上,愜意地半躺著, 手一下一下摸著她的頭發:“你很緊張嗎?”
於寧想從他身上起來,讓他不要這麼漫不經心,這是能隨意散漫的事情嗎?
安星辰把人按下去,讓她靠在自己胸口:“放心, 就是讓我媽見一見你,我相信她會喜歡你的, 但是, 不管她對你什麼印象, 好也罷壞也罷,不會影響我們半點,我可以保證。”
於寧想說, 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呢?
安星辰卻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 輕輕摸著她的耳垂說:“我媽常年在國外,沒有意外的話,未來十幾年都不會與我們長期相處。她是個有自己事業和感情的獨立女性, 對我這個兒子,隻有人生建議與情感支持,從不決定、強迫我的選擇——可能,是那些年的經曆、失而複得, 又帶著我看病,久病成醫,她的思想比很多家長都開明。”
“所以,我們的生活中隻有我們兩個人,好或者壞,隻有我們自己決定,不會有任何身份的第三人。這次我媽想見你,我也想帶你回家看看,認一認親戚,大家互相熟悉一下。”
安星辰說到這,親了親於寧的額頭,垂眼看著她的眼睛:“寧寧,我想要和你共度一輩子,所以會想得很長遠。你不用慌張,我知道你不擅長和長輩相處,你就和平時一樣,其他的都交給我。”
夜深了,周圍一片靜謐,安星辰的話低低的,卻在這深夜中字句清晰,一點一點地落入於寧耳中,溫言絮語,字字真心。
於寧就這麼被他一句話一句話撫慰,漸漸恢複鎮定,再想起見家長的事,竟神奇地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放在身側的手環住了他的腰,她靠在他胸口,聽著他一下一下的心跳聲,隻覺得一片安寧。
她不像蘇柳柳那樣缺乏安全感,但是,安星辰給的安全感依舊太充足了,以至於在他身邊,她可以放鬆了神經,暫時把滿身盔甲收起,隻做一隻飛進港灣的倦鳥。
屋裡的暖氣很足,一段時間沒說話,累了一天的於寧漸漸犯困,眼皮止不住往下壓,漸漸沉入睡眠。
安星辰等了一會兒,見她睡實了,小心翼翼地將人打橫抱起送進臥室。
於寧沾床的時候驚醒了一下,強烈的睡意中猶記得安星辰的安置問題,拉著他的袖子閉著眼睛含糊說:“太晚了,你也睡在這吧。”
安星辰一呆,身子一下子熱了起來,再仔細一看始作俑者,人已經一裹被子徹底睡過去了。
安星辰失笑出聲,搖搖頭,坐下來,探身到她那一側,很輕很輕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他再裝可憐裝弟弟裝作人畜無害的樣子,也是一個30歲的成年男人啊,怎麼可以這樣邀約還不當一回事呢。
安星辰扯了扯有些悶熱的襯衫,出氣似地在她唇上狠狠啃了一口,還沒咬,觸及她隱隱有疤的上唇,又愛憐地親了親。
幾分鐘後,安星辰從房裡出來,手裡拿著一條毯子,直接睡在了客廳沙發上。
屋裡暖氣足,客廳很熱,倒是不妨礙他將就四五個小時。
早上七點,蘇柳柳被鬨鐘叫醒,準備去機場飛上海,參加在上海外灘進行的跨年晚會彩排,這也是她年三十之前最後一場跨年,年二十八直播,二十九回北京,休整一下正好除夕夜姐妹倆一起做年夜飯過大年。
她收拾好自己,打開房門就聞到了一股白粥的香氣,哇了一聲:“寧寧你起這麼早煮——”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站在廚房裡的人是安星辰,而且他的衣服還是昨天那一套,根本沒換。
“你——”她指著他瞪圓了眼。
安星辰正在煎蛋,探頭看出來溫聲:“自己來盛粥。”
“不是……”蘇柳柳跑到他身邊,死死盯著他露在外麵的皮膚看,“你怎麼在這?昨晚沒回去?你睡哪的?”
安星辰無語地用腳趕她:“你說呢?不想吃早飯就幫寧寧盛碗粥,還有把碗筷拿了,倒點醬油。”
蘇柳柳一邊去拿,一邊心裡還是狐疑,把東西放到餐桌後跑向於寧的房間,中途路過客廳,看到沙發上的毯子,腳步一下子慢下來,恍然大悟。
正好,於寧打開門走出來,看她站在那也不知道要乾什麼,疑惑地看過來:“你要乾嘛?咱們抓緊時間吃飯,時間不早了。”
蘇柳柳一下子恢複正常,笑著走過來挽住她的手臂:“昨晚他睡在沙發?其實這人還真的挺暖心的,又是送夜宵又是做早餐,本來我打算路上買點早餐算了。”
於寧也看到了那個毯子,抿唇笑笑:“我昨天先睡著了,不知道他拿了毯子來客廳睡了。”
蘇柳柳回味這句話,對安星辰有些服氣,正人君子啊,昨晚他就算和寧寧睡一張床,寧寧被吃得死死的,肯定也不會生氣。
安星辰端著煎蛋出來:“兩人站那乾什麼?不趕時間了?”
蘇柳柳拉著於寧跑過去,一邊拉開椅子坐下,一邊抬眼覷著他笑:“星星,突然覺得你真像我哥哥誒,有哥哥大概也是這個樣子吧?”
安星辰露出一個笑,下一秒說:“叫姐夫。”
“噗——”於寧喝進嘴裡的白粥嗆了一下。
蘇柳柳嘿嘿嘿偷笑。
安星辰斜眼睨著於寧:“你不同意嗎?”仿佛於寧說不同意,他下一秒就會垮臉。
於寧捂著嘴搖頭,叫姐夫也行,一樣,一樣。
愉快的早餐過去,安星辰送她們去機場,然後……和她們一塊上了飛機??
於寧:“你什麼時候買的機票?”
安星辰:“難得我放假了,不想再和你談線上戀愛了。”
好吧,於寧敗了。
有安星辰的陪伴,於寧的工作頓時大幅減輕,所有的雜事全都交給他一手經辦,她隻需要對接晚會舉辦方相關人員,負責對外就行。
安星辰戴著口罩戴著帽子,穿著低調,晚會現場又忙成一團,大家愣是沒認出他,隻把他當成了蘇柳柳的男助理,還是個勤勤懇懇,特彆老實肯乾的男助理。
年二十八晚上,跨年晚會正式在外灘舉行,整個現場霓虹閃爍,人山人海,於寧和安星辰陪著蘇柳柳在後台候場,有人則不由自主地開著父母普普通通的小車,來到了會場外。
張淮揚知道蘇柳柳節目的演出時間,他晚飯後在父母的揶揄目光下鎮定地拿了家裡車鑰匙直奔會場,到了地方,看著人山人海,聽著遙遙傳來的音樂聲,又踟躕起來。
他能感受到蘇柳柳對他的好感,也能感受到蘇柳柳時不時避開他某些越界的直球,以至於到了如今,他也不敢肯定這個說著從小喜歡自己的姑娘,到底對他有沒有男女之情。
張淮揚第一次體會到這樣患得患失的心情,整個過年期間都是。這樣的心情下,隻看著電視裡的人,隻和她聊聊天,已經無法滿足不斷騰升的想念了,一想到她來到了自己的城市,她就在幾公裡之外的地方,身體比心反應更快。
蘇柳柳的節目在10點半左右,9點多的時候,她收到了張淮揚發過來的一張照片,點開一看,她立刻緊張起來。
“你來現場了?”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