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彥握住阿蠻的手, 將她拉到身邊,衝著這位皇後派來的宮女微微點頭致意:“這位姑姑,我和阿蠻是夫妻, 不分什麼你我, 我們同起同臥慣了,不需要再單獨安排居所。沒有阿蠻在, 我反而不習慣,難以休息。”
宮女:“這是宮中規矩。”
阿蠻:“皇祖父和皇祖母明明說了, 雖然是宮裡,但也是我們的家,讓我們像家中一樣自在就好!”
蔣彥:“姑姑不如將那邊院子照常安排?那個院子還是屬於阿蠻的,不過平時我們住在這。阿蠻說得對, 既然是自己家, 還是要自在一些才好。”
這個大宮女沒想到,不過進來第一晚, 大皇孫和這個民間婦人竟然都齊齊反抗皇後的安排, 一時間愣在那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不知該如何行動, 阿蠻和蔣彥卻已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他們把行李打開, 將不多的衣服一一放進衣櫃。隻不過衣櫃裡已經有很多昂貴精致的新衣服,都是蔣彥的。
以前阿蠻家是屠戶, 即便有錢,很多布料都不能穿不能用, 蔣彥後來雖然中舉,卻也依舊和家裡用著一樣的穿用, 這些皇室能穿的綾羅綢緞,對他們來說,真的是第一次見。
阿蠻拿出一件看了看, 又對照著蔣彥的身材比了比,說了一句“好看”,隨手便丟進櫃子裡,毫不在意。蔣彥的目光則被房間另一邊的書齋吸引,上頭琳琅滿目的書籍,許多都是他隻聽說過卻從沒見過的古籍孤本。
阿蠻看他又要沉浸書海,嫌棄地喊了一聲:“先來乾活!又想偷懶是不是?”
蔣彥從書海的激動中回過神,連忙“欸”了一聲,快步走出來:“我就是看一眼,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阿蠻左右看了看,發現屋裡打掃的乾乾淨淨,的確沒什麼需要他做的,但是她不願承認,從包袱裡拿出剁骨刀,刷地抽出來,看了看刀鋒:“磨刀石太重了我沒帶進來,你再給我找一塊磨刀石吧,你每次挑的都比我好。”
幾個不知道怎麼插手而惶惶的宮女們,看到一把大刀刷地抽出來,駭得齊齊退了一步,連忙出聲阻止:“夫人不可!這宮裡不能帶利器!”
阿蠻舉著刀,無辜地眨眨眼:“皇祖父準許我帶的。”
什麼?眾人驚詫,意外至極。
皇後娘娘明明讓她們協助未來的司禮監姑姑管教這個民間婦人的禮儀,態度並不見多少喜愛,皇上竟然對她如此寬容?給她這麼大的特許?
蔣彥沒理會她們這幫人,他又不是蠢笨的,哪裡看不出這些人對阿蠻的輕視,阿蠻顯然是動了氣,故意嚇唬這些人,他和阿蠻才是一家的,自然站在阿蠻這邊,不能讓阿蠻沒人撐腰。
他扭頭溫聲對阿蠻說:“宮裡定然什麼都有,過幾日,我就給你拿來。”
阿蠻撇撇嘴,把刀橫放在桌子上:“好吧,那也沒什麼事了,我們洗洗睡了吧。”
蔣彥看向這些呆若木雞的宮女:“哪裡有水?”
為首的宮女終於反應過來,她們可不敢讓大皇孫親自打水,要是被皇後娘娘知道大皇孫入住第一夜,事事都親自動手,她們這幫人全都可以打道回府了!
“主子稍等,我們這就伺候二位梳洗。”
直到這時,這些宮女的專業性才徹底展露出來,鋪床的鋪床,打水的打水,每個人都各自忙開,卻又安安靜靜的,一絲聲響也無。
阿蠻和蔣彥坐在邊上看著她們,什麼都不用做,第一次體驗到被皇家宮女伺候的滋味。
不多久,兩人便暈暈乎乎地被伺候著躺在了高枕軟床上。
宮女們依次退下,其中一個宮女打算在他們榻下值夜,抱著鋪蓋打算鋪開。
阿蠻立刻從床上坐起身:“你要在這打地鋪?”
宮女解釋:“今晚是奴婢值夜,大皇孫夜裡有什麼吩咐,喊一聲便可。”
蔣彥跟著阿蠻坐起身,他和阿蠻最為熟悉,自然知道阿蠻的想法,若是他單獨一人,忍一忍也就罷了,如今阿蠻不樂意有人睡在他們房中,他細一想,也覺得十分難受,夫妻閨房內,睡著第三人是怎麼回事……
“你回去睡吧,我們房裡不需要人。”
宮女拿著整理了一半的鋪蓋呆在原地,堅持:“這是娘娘身邊的晚春姑姑一早就安排好的,奴婢們不敢擅自違抗。”
阿蠻原本沒什麼表情,隻是好奇看著她,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橫眉怒目:“這是我和阿彥的房間,我們房裡睡幾個人,還要彆人插手管?那個晚春姑姑是誰啊?比阿彥還要厲害不成?”
宮女臉色一白,她可不敢認這話,連忙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阿蠻抱著被子坐正了身子,盯著地上的人:“你不是這個意思就不是唄,乾什麼嚇成這樣?我看著想吃人的老虎嗎?”
說著,扭頭去看蔣彥:“阿彥,我很嚇人嗎?”
蔣彥失笑,抬手拍了拍眼裡帶著狡黠的姑娘,轉過頭看向地上宮女時,眼中已經散了笑意:“宮裡的規矩我還不懂,隻是我和阿蠻夫妻房中實在不習慣多一個人……況且,你還是個雲英未嫁的……你下去吧,以後我們房裡,夜間不需要誰伺候。”
蔣彥的話已經說得十分直白,那宮女臉色漲得通紅又轉為蒼白,磕了一個頭,慌裡慌張地卷起鋪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