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笑,搖搖頭不管他們了。
任十一房裡,大郎穿著褻衣盤腿坐在床上,盯著更衣的任十一喋喋不休:“師父,你以前都睡樹上嗎?睡在樹上不會掉下來嗎?要是半夜冷了怎麼辦?還有睡姿不好怎麼辦?你好厲害啊,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學樹上睡覺。”
任十一根本不理這張叭叭叭的嘴,自顧自脫了外套洗漱完,跳上床睡覺:“再吵就把你送到房梁上去睡,睡一晚你就知道答案了。”
大郎仰頭看看房梁,一下子閉上了嘴,躺下後,還是咕噥了一下:“等我學會了,我就去睡。”
任十一抬手,將手中的木屑彈出去,蠟燭倏地滅了。
大郎唉地歎了一聲,,有些遺憾的樣子。
黑暗中,房間安靜了好一會兒,任十一的聲音低低響起:“專心練功,自有教你的時候。”
大郎刷地翻身坐起:“真噠?!”
任十一不理他了。
第二天,三人在樓下碰頭,周逸芳笑問:“昨晚睡得好嗎?”
任十一想到大郎睡前那個興奮勁兒,除了這份聒噪,彆的都不錯。
於是點點頭:“你呢?”
“挺好的,我經常來,又是當地人,仿佛回家了。”
大郎抱上周逸芳的手臂:“娘,這裡有什麼好吃好玩的?我以前太小啦,都忘記了!”
周逸芳捏捏他的鼻子:“陪娘去收租,收完就帶你去玩。”
“好啊!”大郎頓時開心。
任十一默默跟著他們母子,視線不停掃過街上,觀察這個小鎮。
“這裡的生活還不錯。”走了一段路,他總結。
周逸芳帶著他們進自己的店鋪,口中說:“是的,雲湖鎮以及周邊幾個村莊,在當下世道裡,算是過得不錯的了,偶爾一些災害,大家都能平穩度過。”
“有何不同?這裡有清官?”任十一問。
店鋪老板看到了周逸芳,上前來打招呼:“我估摸著您大概這幾天要來。”
周逸芳笑吟吟上前:“孫老板恭喜發財啊,最近生意還好嗎?”
“還行,還行吧。”孫老板引著周逸芳幾人入內,看了一眼大郎,又仔細看了看沉默跟著他們的任十一,口中說:“您來屋裡做,這一季的租金已經準備好了,我去拿來。”
“勞煩。”
老板走了,店裡的掌櫃過來上茶,他也同樣好奇地看了看大郎和任十一,笑說:“您家公子已經長這麼大啦,都認不出來了。”
“是啊,都九歲了。”
掌櫃的又看了看任十一,這才退了出去。
大郎坐不住,起身推開窗往外看,一邊看一邊好奇地問:“娘,他們認識我啊?”
周逸芳:“認識啊,你在這裡長到了四歲呢,怎麼會不認識。”
大郎看著外麵人來人往的集市:“我都不記得了,以前我們住在哪呀?”
“朱公子來啦!”門外,突然傳來掌櫃熱情無比的聲音。
這個聲音既熱情又發自內心地喜愛甚至親切,但明顯對方應該是個顧客而已,為什麼他會這個態度?
任十一和大郎全都好奇地豎起耳朵聽,唯有周逸芳,幾乎下一秒就猜到了“朱公子”是哪位。
“孫大伯,我要買你們的桂花糕。”一個稚嫩的童聲傳過來。
“孫掌櫃,您給少爺稱二兩桂花糕吧,多了吃不完浪費,夫人也不讓少爺多吃。”一個疑似婢女的聲音響起。
“好的好的,您稍等哈!”掌櫃的哄孩子般親切的聲音再次響起。
大郎跑過去微微拉開門,好奇地往外看出去,想看看這個特殊的孩子到底什麼模樣。
外麵人影來去,看不太真切,他隻看到一個穿著綢緞的小孩,被一個年輕女子抱著,小孩長得白白胖胖的,還挺可愛。
“娘,這是咱們鎮上有錢人家的少爺嗎?”
周逸芳眼神複雜地看了兒子一眼,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個小孩是誰。
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是你的弟弟。
是……
大郎心大,周逸芳沒回答,他一時也沒在意,重新趴回窗口看著外麵的集市:“娘,我們待會兒去買門口那個糖人好不好,這裡的糖人和汴州不一樣。”
周逸芳一眼看穿:“你就是想吃糖了。”
大郎吐吐舌頭:“真的不一樣嘛——”
任十一卻是仔細看了周逸芳一眼,沒在她臉上看出什麼東西,又收回了視線。
不一會兒,門外的小公子買好了糕點,正好,朱夫人也過來接孩子了。她沒進門,就在門口接了兒子往回走,一邊走一邊逗著吃桂花糕的兒子。
大郎又好奇起來:“娘,你不認識這個夫人嗎?”
周逸芳問他:“你很好奇這一家人?”
大郎:“我好奇這鎮上誰家這麼有錢,是不是也是為富不仁的大壞蛋?”
周逸芳聲音微微沉了一些:“剛才任大俠不是問這個鎮上為什麼稍微比彆處繁華嗎?正是因為這家姓朱的富紳。他們為富仁善,經常幫助窮困的百姓,所以,鎮上的百姓一般情況下不會日子過得走投無路。雖然不能豐衣足食,但也沒像彆的地方那樣忍饑挨餓吃觀音土。”
大郎更好奇了:“有這麼好的富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