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大善人29(2 / 2)

任十一點頭:“秋高氣爽,朗月當頭,是個喝酒的好時候。”

周逸芳:“……我很少飲酒。”

任十一:“給你準備了果酒。”

周逸芳笑了笑:“既然任大俠誠心邀請,恭敬不如從命。”

任十一笑開,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出房門:“走。”

“去哪?”周逸芳話音未落,腰間就多了一隻大手,提著她在牆頭幾個縱躍跳上了房頂。

周逸芳捂著胸口瞪著任十一:“你今天吃錯藥了?這般不穩重。”

任十一笑著扶她坐下:“高興。”

“高興什麼?”周逸芳來都來了,便順勢坐下了,接過他遞過來的小壺果酒,望著天上的圓月問。

“高興遇到你們母子。”

周逸芳“嗯?”了一聲,看過去。

任十一卻不說話了,仰頭喝了一口酒,望著月亮笑。

周逸芳不知道他到底在表達什麼,但是看著他此刻滿足又高興的表情,不知為何,竟然感受到了他那種說不出的心情,心跟著放鬆愉悅起來。

兩人望著月亮,時不時喝一口酒,任十一低聲說起自己在外漂泊的那些過往。

他沒念過書,從小如野狗一般掙紮長大,和人交際的能力很低,那些半乞討半流浪一步步變強的故事,在他的敘述裡,都簡單又平實。

比如:

“有一次幫人跑腿得了隻饅頭,被一條狼狗盯上追著我跑了條街,我把它引入無人巷子,拿饅頭引誘它,拔劍把它宰了,烤了狗肉吃。”

“當時幾歲?”

“十一歲吧。”

周逸芳幾乎能想象那個被狼狗追逐的瘋狂又可怕畫麵,但是他說得簡單至極,甚至還顯得他自己凶殘又血腥。

任十一從自己記事時講起,一路講到了遇見周家。

周逸芳聽得五味陳雜,舉起酒壺敬他:“敬前一十年的任十一,辛苦了,很了不起。”

任十一感覺自己的胸腔又咚咚跳動起來,輕輕地和她的酒壺碰了一下。仰頭喝了猛猛的一大口。

熱辣的酒液滾入喉間,沒有澆滅快速的心跳,反而讓他胸口更為滾燙。

他低頭,望向周逸芳:“這就是我全部經曆了,我想留下,再不走了,你,能同意嗎?”

周逸芳下意識說:“為何不同意?”說完,回味起他所有的話,後知後覺他的鄭重其事。

忍不住仔細看他。

任十一回視確認:“真正成為周家的人?”

周逸芳微笑:“有何不可?”

任十一跟著微笑:“若有流言蜚語……”

“他們自去說吧,清者自清。”

任十一舉著酒壺主動碰了一下她的,周逸芳微一用力,與他的酒壺貼在一起,許久之後,兩人同時舉壺同飲。

這日以後,周家大小事,但凡商量,周逸芳都會叫上任十一,或一起探討或征詢他的意見。

周父周母起初詫異,但多年來家中早由周逸芳做主,任十一又是大郎師父,細想想又好像沒那麼意外。

另一邊,大郎為兵役的事情憤怒又惆悵,周父暫停了他的課程,容他跑出去和昔日夥伴們商量辦法,周逸芳也沒有追問他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麼,他回家晚了,就給他留下一份飯菜。

十日之期,轉眼過了八天。

街上隻有零星幾戶人家有男丁主動報道去了,剩下的幾乎都沒有動靜。

護衛隊頭兩天無精打采如同散沙,不知哪天起,卻又如常巡邏小巷,幫街坊驅逐宵小。

第九天的時候,周逸芳問大郎:“你們想出來的辦法是什麼?明日就是最後一天了。”

大郎起身,望著周逸芳的眼睛閃著亮光,這是周逸芳看到的兒子從小到大最堅定的一次目光。

“娘,我想過了。我們一家、兩家反抗沒有關係,但是咱們街上太多人家了,他們又窮又弱勢,衙差上門捉人,一定會吃了大虧。既然這樣,那我們一起從軍去!我和所有朋友都約定好了,去了軍營,我們也要記住我們是一個護衛隊、一條街上的兄弟鄰居!我們去了後,在裡頭團結互助,互相扶持。從今以後,我就是他們的老大了,他們幫我升官,我保護他們幾年後平安回家!”

周逸芳前麵聽著還點頭,聽到最後一句哭笑不得。

“你想要升官?”

大郎很鄭重地點頭。

“為什麼?”

“當了大官,就可以保護我們自己人了,不然隻會被欺負,本事再大,還是官最大。”

周逸芳沒有反駁,點點頭讚同他說的沒有什麼毛病,但又說:“那誰是你的自己人呢?我們一家?棗子巷?還是這條街的街坊?”

“當然是街坊了,我們都是自己人。”

周逸芳又問:“那我們老家的鄰居們算嗎?以前在老家,他們還給你吃過桂花糕,送你瓜果吃。”

“那也算。”

“可是隔了這麼多年,咱也不知道村裡人都變沒變,要是他們變壞了……”

大郎立刻說:“變壞了不行,我隻幫好人。”

“這不就矛盾了嗎,自己人不一定是好人,好人不一定是自己人。你幫了這個不幫那個,人家當初可是出力讓你升官了,拿人手短,到時怎麼說得清。”

大郎又被繞暈了。

“我錯了?”

任十一在外聽了很久,忍不住點自己的傻徒弟:“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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