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那撕扯般的疼痛,仿佛不存在似的。
向晚亭見了,越發猜測賀涵元大概真的隻是欣賞葉杏陽,並沒有多麼在乎,就好像她聽說了哪個美公子心生欣賞一樣,至於娶不娶,那是沒入心想過的。
這麼一想,她頓時徹底安心了,整個人鬆弛下來,喝點兒小酒,吃點菜,跟著安靜賞景。
賀涵元正在和內心那個殘留意識說話:“事到如今,不必再執著娶葉杏陽了吧。”
心底抗拒。
“他和袁世卉姻緣早定,你看袁世卉遠在邊關,葉杏陽雖說是被向公子攛掇,卻也是自己去了宮燈攤位爭取鳳凰燈,可見他對袁世卉是有感情或者期待的;向晚亭也說了,葉杏陽在等袁世卉,後者去邊關三年了吧,那麼你猜,這兩人相識幾年?”
最後,她戳破了原主一直不肯麵對的事實:“顏修早給你看過往生錄了吧,這些前緣你不該不知道。現在你不信往生錄,不信親自驗證的結果,到底是不信還是不願信呢?葉家袁家早就議定了婚事,即便現在就讓母親去提親也是晚了;退一萬步,若是葉家看中賀家權勢,悔婚——你希望葉杏陽順從還是反抗?”
賀涵元喜歡的葉杏陽是深明大義、富有才情、堅韌自強的,如果上一世原主愛的葉杏陽是真的,那麼他不會同意家族攀附權貴拋棄準未婚夫;如果她愛的人是個幻想的……那娶來這個不符合期待的人,又有何用?
說到底,強扭的瓜不甜。
原主前世今生都不是晚了一步,可能是晚了很多年。既然如此,何必做仗勢欺人、強拆鴛鴦的事?
不管原主想不想做,現在的賀涵元是不會做的。
心底的情緒從無比激烈到慢慢消退,等到飯桌上的菜肴油脂已經凝結時,這些本不該如此強烈的情緒終於徹底隱藏了下去,如同以往每個幻境一樣,再不會給賀涵元造成影響。
她睜開眼,起身:“向妹這個臨風閣真是舒服,若我住在這裡,能在這坐上一天。”
自家庭院被崇拜的人誇獎,向晚亭高興不已,立刻盛情相邀:“賀姐姐若是不嫌棄,下回休沐可以過來,我們在彆院過一夜,這臨風閣賞月也是很美。”
賀涵元的確喜歡這裡,不客氣地應承下來:“好啊,咱們下回再約。”
從京外回到內城府上已經天黑,此時府上已經到了飯點,有侍女等在路口催促:“二小姐快些吧,大人已經在飯廳等您了。”
賀涵元忙加快腳步,匆忙進了一家人吃飯的前廳。
“著急忙慌的,這麼晚才回來?”賀母威嚴的聲音響起。
賀涵元不怕,一邊就著侍女端過來的水盆淨手,一邊解釋:“去同窗家的彆院玩了,路遠,回來就晚了些。是女兒不好,下次不管景色多好都得注意時辰。”
認錯態度非常端正,還把晚歸的理由說了,賀必蓉無話可說,揮揮手讓她入座。
“這些日子少到處跑,好好在家做學問。”
這話,其實前世賀必蓉也說過,也是在這段時間。為何記得如此清楚呢?因為在這家裡,賀涵元的學問是最不需要督促的,她自小聰慧自律,根本不需要賀必蓉叮囑類似言語,賀必蓉對次女的訓導都是“不可自滿”“還需謙遜一些”甚至偶爾還會說“少看幾本書也不礙事,多出去和朋友走動走動。”
前世原主滿心滿眼都是葉杏陽,感覺奇怪但也沒放心上,現在麼,賀涵元卻是記在心上了,總覺得這不是娘親隨意的一句話。
吃了飯,她跟著賀必蓉進了書房,表示有話要說。
“上次與娘說的,想向葉家公子提親一事,娘不用再讓人打聽了。”
賀必蓉意外:“嗯?為何?你當時可是興衝衝的,現在又改主意了?”
賀涵元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不得不改主意,今日聽說,葉家公子已經有了快下定的親事,既然如此,我就不去橫插一腳了。”
賀必蓉倒是沒想到會有這麼一樁,沉吟:“既然沒下定,也不是作準的事,你若是實在喜歡,中書侍郎府主動結親國子監祭酒……不難。”
賀涵元反而意外了,上一次原主提出這個想法時,賀必蓉其實是不太看好的,因為葉家門第不是她想要的,但現在卻說可以努力一下?隻是心疼女兒嗎?
“娘,是有什麼變故?你之前不是不太滿意麼?”
原主前世有一段時間甚至怪過親娘,怪她猶豫不決讓自己錯過了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