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之間一番談話, 定下了賀府此後的行事基調,縱然賀章氏依舊不甘心,卻也被妻主說服, 妻唱夫隨。
賀章氏以年紀相差太大回絕了章家, 挑選女婿的動作放緩下來,去掉焦慮之後再看自己曾經圈出來的人,發現自己一著急當真漏掉不少考量。
賀涵元很想親眼見見賀章氏圈出來的人,卻被賀章氏直接否定。深閨之中的未婚男子, 豈是你一個外女說見就能見的?哪怕談婚事也不行!
賀涵元這才知道,這裡規矩的嚴苛已到了這種地步, 如此對比, 葉、向二人當日舉動真的可謂驚世駭俗。
另一頭, 向家。
向慧榕和葉杏陽坐在向慧榕的小院中,向慧榕鬱鬱寡歡。
葉杏陽看著好友這般,心中升起愧疚和後悔:“早知道……那日在彆院, 我不該慫恿你去見她……”
向慧榕垂著腦袋搖頭:“你是真心為我考慮,是我們家……空有野心又目光狹隘。”
葉杏陽意外看向他:“你覺得伯母伯父是目光狹隘嗎?”
向慧榕嘲諷笑笑:“若是我與賀涵元定了親,縱然宮裡儷夫郎為難我們家, 但是向氏一族好歹有向大將軍, 又和中書侍郎府成了姻親,賀家難道會看著我們家被針對暗算而不顧嗎?向大將軍府也會高看我們一眼吧。但是我娘膽小懦弱, 哪怕我告訴她這些, 她也不敢嘗試搶三皇子的妻主。”
說到這, 他嘴角諷意更濃:“三皇子根本沒定下皇子妃人選,何來搶不搶?”
葉杏陽能鼓勵向慧榕追求賀涵元,自然是看出了這些要點,他也是沒想到, 作為一家之主的女人,向家伯母居然如此怕事,以至於慧榕一腔情思付了流水。
兩人頓時靜默無聲。
隔了一會兒,向慧榕喚身邊的小廝:“你去看看,姐姐回來了沒。”
小廝很快去而複返:“公子,大小姐已經回來了,聽說心情不太好,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向慧榕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如果他剛才還有最後一分希冀,希冀賀涵元堅持娶他,現在看姐姐的反應便知道,這個幻想並沒有成真。
葉杏陽安慰:“向小姐既然隻是心情低落,想必賀小姐並沒有怪罪記恨,以後……就當這事不曾發生過吧……向伯母考慮得也是,和皇子搶妻主,他對付不了賀府,倒真可能對付向家。”
向慧榕捂住臉,很久很久才深深一歎,滿是鬱氣。
“不必安慰我,生在這樣的人家,生為男子,還能如何呢。”
葉杏陽抓住他的手臂:“不要這樣說,不能因為一次失敗就喪失了鬥誌,未來的路還長著呢,沒了賀涵元,還會有其他人。”
向慧榕垂下臉,語氣中帶上一絲傷心:“但再沒她這樣溫柔的人了。我崇拜她的才華,但真被她打動的,還是她那日看到我們時,眼裡的溫柔包容。”
女子看到主動跑出來相見的男子,或好奇、或反感、或淫邪、或鄙夷、或看戲……遇到人品正直的,便主動避嫌,不聞不聽不看。向慧榕不僅正直,還包容,他親姐姐都開始皺眉不快時,賀涵元看過來的眼神還是包容含笑的。
葉杏陽抱住他的肩膀,笑著調動氣氛:“是我的錯,誤了你。我保證,一定給你找個溫柔妻主給你賠禮,好不好?”
向慧榕失笑,笑了一下又低落下去,不過沒那麼難過了:“我不和你客氣,你和袁小姐不是馬上要訂婚了嗎?等你們好事成了,你們小兩口都得給記著我的婚事。”
葉杏陽被他反打趣,臉熱了熱,但依舊鄭重其事地承諾:“你放心,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向慧榕真心笑起來,為自己有這個好友。
晚些時候,葉杏陽走了,向家一家人聚在一起說話。
向晚亭說了在茶樓的整個經過,向家人聽到賀涵元半點不提親事態度仿佛無事發生,便知道賀涵元是不計較了,頓時心中鬆了一口氣。
唯獨向慧榕和向晚亭姐弟,看著長輩慶幸的模樣,心情越發難過。
向爹還反過來教訓向慧榕:“為什麼要定男女大防的規矩?就是為了防止你這樣的事發生。什麼名分都沒有,先壞了性情丟了心,以後留在家裡輕易不許出門,也彆和葉家那個來往了!”
向慧榕刷地站起身,紅了眼睛:“沒有名分是她不給還是你們不敢要?我沒有丟心,我心裡清楚得很,隻是覺得良人近在眼前卻硬生生不要,實在蠢鈍罷了!”
“放肆!”向母拍桌怒斥。
向慧榕掩麵奔了出去。
向晚亭急忙起身:“我去看看。”跟著跑走了。
賀涵元不知道向家發生了什麼,不過幾天後,她聽到了袁世卉和葉杏陽訂婚的消息。
袁世卉是將門虎女,也是袁將軍府唯一一個獨苗,她十六歲遠赴邊關,三年漸漸闖出名堂,立下戰功,今年19,因為在邊關遲遲未訂婚。
京城雙玉婚事晚,因此,三皇子選妃,她們是大熱門。
如今,熱門之一定親了,對象是國子監祭酒的公子,門第不高,有人猜測是為了逃避皇帝賜婚。
當年原主也這麼以為,所以一直覺得自己就差一步之遙,如今再來一世,賀涵元卻是早就看清了,所謂的傳言,真真假假,不一定是事實。
袁世卉葉杏陽婚事一定,賀涵元的心境更加平和了,隻等著緊跟而來的賜婚聖旨。
前世,這道聖旨便是緊跟著袁世卉訂婚的消息而來。
這也曾讓原主篤定,袁世卉棋高一著提前一步定親,將三皇子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自己。因為這,她對被人嫌棄的三皇子印象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