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段時間, 日子悄悄臨近年節。
梁修言來問賀涵元,新婚成家了要給眾多親朋好友送年禮,這走動的名單是哪些。
賀涵元把幾個關係好的朋友一一列了出來, 又怕梁修言第一次做不熟悉, 索性陪著他一起挑選。
劉叔私底下和梁修言說:“嫁給賀大人這樣的妻主真是福氣。”實在是當下這現實, 能這般體諒照顧夫婿的人,少之又少。梁修言這性格進了彆家, 至少三年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才能適應當家主夫的身份。
梁修言眼裡染了情意, 嘴角揚起。
年底事忙, 賀涵元很少回賀府, 臘八節, 她索性攜夫郎帶節禮,雙雙回家, 打算在家住兩天再走。
住在賀府, 白天她去衙門,梁修言留在家中。
雖然貴為皇子, 但是梁修言自成婚起就沒皇子的架子,相反,他麵對重臣之家的賀府, 反而自覺底氣不足, 對賀章氏向來恭敬有加。
這樣的態度很難讓賀章氏產生不滿, 而賀涵元又從中周旋緩解彼此關係, 幾個月過去, 賀章氏對這個親女婿好感上升了七八成。
梁修言想低調守著院子等賀涵元回家,賀章氏卻是想趁機會把人叫過來教導教導,而且親女兒的夫婿,他是半點不藏私, 家裡過年過節大小事處理,直接讓梁修言坐在一旁旁聽。
賀柳元的夫郎李氏,嫁進來好幾年了,議事廳的大門都沒進去過。
梁修言不知道這裡頭的故事,嶽父喊他他便老老實實去了,坐了一會兒感受到嶽父的好意,就在那瞪著眼睛認認真真地聽學,半天下來,腦子暈暈乎乎,隻覺得嶽父大人實在是精明能乾,自己果真差得太遠了。
中午用了午膳,離賀章氏定的時間還早,梁修言呆在自己院子裡休息,菊香還在和他聊天說:“您不是說累得慌嗎?怎麼看著很期待再去呢!”
梁修言笑:“雖然很累,但我努力記下了嶽父的處事方法,回來仔細琢磨,感覺能漲不少見識,我想趁著機會多學一點。”
“賀夫郎竟然如此厲害嗎?比我們儷夫郎還厲害?”
梁修言笑容微微收了收:“爹爹……和嶽父大人不一樣……”雖然是自己親父,但是他如今嫁了人接觸過管家理事,已經知道爹爹和皇夫的差異在哪裡,爹爹再受寵,這些正夫要做的事情一樣都沒做過。
出嫁前,爹爹對自己說:“嫁人後隻要一心一意服侍妻主就可以了,籠絡住妻主的心,順從守德,以妻主為天,日子就不會差。”事實上呢,這個家的裡裡外外都要他打理,做得不好就是失職。
早上,嶽父還對自己說:手下人能乾,當主子的可以放權卻要有明察秋毫的本事,若不然,被人欺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誰是主誰是仆了。
這話就說到了他心口,他現在不就是樣樣仰仗劉叔,自己對各處事務一知半解。
兩人正說著話,又侍從過來通報:“大房夫郎來了。”
梁修言忙起身:“快請姐夫進來。”
李氏笑嗬嗬地進門,往屋內掃了一圈,讚歎:“妹妹妹夫這屋,果然雅靜,不像我們那邊,都是俗人,怎麼收拾都沒這麼精致高雅。”
梁修言淺笑請人入座:“都是妻主隨手擺的,我們不常來,很多舊物都沒收拾呢。”
李氏沒坐,站在屋中看,笑問:“第一次來妹妹院子,素來聽聞二妹才名,妹夫今日帶我轉轉?”
梁修言笑著說好,陪著他看了廂房正屋,書房隻站了一站,怕弄壞了賀涵元的東西,然後又回了正屋。
李氏掃了一眼梁修言的梳妝台,驚訝拿起一支發簪:“這上麵整塊的寶石竟不是拚湊成的麼?”
梁修言走過來看,“哦”了一聲,又拿出與之一套的其他幾個飾品給他看:“聽說是一塊玉石切割出來的,量很大,做了這一套首飾,有男有女,都是一對的。”
李氏放下簪子咋舌:“果然是皇子殿下,這樣的首飾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呢。”成雙成對係出同源,寓意極佳。
梁修言不好意思地笑笑,將東西放了回去。
李氏走到多寶閣邊,參觀上頭的擺件,嘴裡說:“妹夫今日去議事廳可還適應?我們嶽父是個嘴硬心軟的人,若有什麼你聽了不愉快的,莫放在心上,爹爹都是為了我們小輩著想。”
梁修言點點頭:“妻主也與我說過,我知道的。”
李氏笑:“那就好,你剛嫁進來不久,又一直住在外頭,我怕你不適應所以來看看你。咱們家啊,看似規矩嚴,但都是很好的人,進了賀府是我們男子的福氣。”
梁修言沒想到他來是這個目的,將信將疑,但還是感激地表達了感謝。
李氏見他聽進去了就不再多說,拿了一個玉兔擺件賞玩:“這個玉雕好生可愛,頭回看到雙腳離地直立的兔子哈哈,你瞧。”
梁修言聽他一說便知道是哪個,走過來看,笑著說:“這是我從嫁妝裡翻出來的,妻主把很多東西都搬去了侯府,這裡多寶閣都空置了,我就拿了些擺件過來,好歹不會顯得空蕩蕩的。姐夫喜歡麼?若是喜歡的話帶回去把玩吧,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李氏拿在手裡玩了許久,似的確很喜歡,不太好意思地說:“那,多謝妹夫了。”說完,就開心地挽住了梁修言的手臂。
梁修言一愣,跟著笑起來。他第一次和同性這樣關係親近猶如兄弟。
傍晚,賀涵元回到家就發現梁修言心情很好,好奇地問他今日做了什麼這麼開心?
梁修言卻說沒什麼:“就是陪爹爹去議事廳理事,然後和姐夫聊了會兒天。”
“姐夫嗎?”賀涵元回憶了一下,發現對存在感很低的李氏沒什麼印象,她好奇地問,“姐夫看來人不錯?你們相處得很好?”
“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