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次妃恨毒了王妃,但是她也做不了什麼,一方麵她病倒了,另一方麵,她也被變相禁足在蘭苑。
王府後院的事務交到了李側妃慧夫人以及寄娘手上。
“交給我?”寄娘分到一部分對牌賬簿疑惑,“我這身子能做什麼?”
賈林笑嗬嗬地弓著身子:“夫人掌管的都是各府往來的節禮等事,尋常時候事情不多,王爺說,這事情交給您他才放心。”
寄娘看著這些東西,收是收了,不過不怎麼上心:“我從沒管過外府往來,若是讓我來管,少不得要征詢王爺和總管意見,你們到時候嫌我煩了,就把對牌都收回去。”
賈林笑嗬嗬地表示一定全力配合夫人,卻不說收回去的事。
臨近過年,王府卻出了這麼多大事,府內氣氛十分低迷,原本後花園是後院之人常去的散心處、偶遇王爺佳地,現在都不來了。
寄娘不在意,身子利索的時候就過來賞花曬太陽。王府美人多,後花園熱鬨的時候挺吵的,現今清清靜靜的,她更愛過來逛一逛。
梅樹下有一塊大石,綠玉帶了坐墊,寄娘坐在石頭上,捧著手爐賞梅看景,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十分愜意。
“姐姐真是會享受。”一個溫婉的聲音從斜對麵傳過來。
寄娘聞聲看去,梅樹枝丫間一個月白色的身影緩緩走過來。
是府上的柔姬。
“柔姬?倒是難得碰上你出門。”寄娘微笑,伸手拍拍邊上的石頭,“來坐?你好好的人,比我這個病人還足不出戶。”
柔姬笑,身邊的丫頭幫她鋪了一塊帕子,她在寄娘身邊坐下:“正因為是病人才要多走動走動曬曬太陽。”
寄娘嗯了一聲,笑她:“那你今日怎麼出來了?”
柔姬揉了揉帕子,看著眼前滿枝的紅梅,輕聲說:“最近府裡是多事之秋,總覺得有些不太安穩。”
寄娘:“再亂,還能亂到我們身上嗎?”
“姐姐這話說的,你如今也是三權分立呢,和我們是不一樣了。”
寄娘隨意一笑:“看來你今天是來找我這‘三權之一’有事說?”
柔姬凝眉,似乎十分猶豫糾結。她容貌氣質皆溫婉柔弱,說話細聲細氣沒什麼脾氣,自從四年前小產後失寵,整個人在王府仿佛銷聲匿跡,沒有什麼存在感了。
如果這王府還有幾個乾淨一些的人,柔姬大概算一個。她沒有手段,娘家一般,最受寵的時候也不過一個月多看到王爺兩三回,孩子沒了後,她身上的活氣似乎也沒了,沒人針對她,她也沒有爭寵的心,活得像王府的一個影子。
寄娘對這樣的人,是想儘可能善意對待的。
所以雖然柔姬猶猶豫豫有話又不說,但寄娘還是耐心等著。
許久之後,柔姬聲音壓得很低很低,終於決定問寄娘:“王妃為什麼對二公子出手?”
寄娘抬眼看過來,不語。
柔姬抿唇,揪著帕子說:“冬至送來的東西比往年多了一半,雖然說是體恤我們這些曾有過身孕的人,可多少年沒聲沒響的,怎麼偏偏這時候……”她用力捏著手裡的錦帕,“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們……我們的孩子……王妃?……尹次妃?”
寄娘看著眼睛發紅的柔姬,心中暗自感慨:這後院,沒有幾個真正蠢笨的。隻有曄王以為自己對她們足夠照顧,又覺得她們如同木偶,一切都會順著他的意向思考、行動。
她低頭摘掉落在裙擺上的鮮豔紅梅,同樣低聲說:“若不然,王妃怎麼會發作呢。”
柔姬緩緩扭頭,去看南邊那個出了事的池塘,心中所有猜想漸漸穿成一條線,寒風吹過來,眼角倏然落下一行淚。
她低頭擦了,緊緊抓著丫頭的手臂起身:“多謝姐姐解惑,我……我有些不適……先回去了……”
寄娘看著她不停顫抖的背影:“保重身子,日子還長著呢。”
“還長著……”柔姬看著地麵喃喃。
寄娘跟著站起了身,走到她身邊:“是啊,還長著。尹次妃正病著,有空可以去探望探望,心裡頭不舒快,也可以出來走動走動,彆悶著,悶壞自己不值得。”
柔姬垂著的眼神慢慢堅定起來,滲出幾分恨意,輕聲說:“謝謝姐姐……你,也保重自身。”
寄娘心頭微暖,應了一聲。
柔姬告辭,洶湧的心情讓她死死抓著丫頭的手才能勉強維持鎮靜,走出去幾步路,又停了下來:“金杏最近日日去李次妃那兒,聽說是幫李次妃分擔事務,不知真假。她大概還是想把三公子要回身邊。”
寄娘嘴角溫和的笑意不變:“想要撫養親生的孩子,這是人之常情,杏姬與李次妃感情深厚,是我們王爺的福氣。”
柔姬仔細看她的表情,什麼都沒看出來,暗歎一聲,說:“姐姐說的在理,杏姬和慧夫人的關係也不差。”
說完,便帶著丫頭徹底走了。
“主子,我們也回嗎?”
“回吧。”寄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