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擁有礦產新部落的出現, 又給青木部落打開了新地圖。
從這時起,青木部落不僅和紅炎部落互通往來,也慢慢地開辟了和新部落之間的交流路線。
紅炎部落向青木部落學習管理, 新部落向青木部落學習技術,而青木呢,開始和兩個部落展開以物換物的經濟交流。
呦呦沒有立刻讓整個部落開始研究青銅冶煉, 起初隻是自己低調研究,研究了好幾年,她的年紀快三十了, 挑選的繼承人也有了獨立的能力, 呦呦主動退位了。
阿良決定和呦呦一起退位。
兩人舉辦了一個篝火大會,在大會上宣布了自己禪讓首領、巫之位,從此將部落交給新一代人的決定。
十多年了, 呦呦和阿良的搭檔讓所有族人滿懷愛戴與信任, 不隻是青木部落, 另外兩個部落也將他們兩人看成領頭人,心懷崇敬, 而現在, 聲望正高的兩人突然要“退休”,所有人都無法接受。
但是兩人給出了合理的理由。
他們要趁著還有精力的時候,將擔子交給年輕人, 如此,他們才能在一旁看著繼承人們的行事,指正他們犯下的錯誤, 等到接班人徹底成為合格的首領和巫,他們就可以放心地隨時離世了。
這是一個悲傷的話題,但也是一個客觀的事實——呦呦和阿良的年紀都不小了, 不知道還有幾年可以活。
在大家的不舍留戀中,兩人正式將頭銜交給了親手選出來的繼承人。
是兩個前世不起眼的孩子,但在這一世的候選人培養中,他們漸漸脫穎而出,被呦呦和阿良選定。
退下來的呦呦和阿良變得一身輕鬆,無比悠閒。阿良變得懶散了,每日太陽曬得老高了,他還扒拉著呦呦躺在茅屋裡,睡一會兒、再睡一會兒。
呦呦卸下的擔子沒阿良徹底,遇到徒弟們不會的病症,她還是會繼續看診,青銅的研究她也依舊在進行。
不過這些事,如今都有阿良陪著一起做了。
除此之外,兩人開始遊山玩水,阿良帶著呦呦去很多地方,都是以前他和族人外出打獵巡邏發現的美景,呦呦以前太忙了,來去匆匆,如今他有很多時間帶著呦呦一一遊玩,慢慢體驗。
這慢悠悠的養老生活,兩人都過得十分滿意。
新接任的繼承人都做得挺不錯,呦呦為了保證部落短期內不會發生質的改變,在任期間製定了很多規則,隻要規則在,不管管理者換了誰,輕易都不會改變部落的正常運行。
而他們親自選定的繼承人,在他們的監督下都乾得很負責也很優秀,在兩個新人的管理下,青木部落與兩個部落建立了頻繁成熟的交流往來,以物換物的市場更是成熟穩定並逐漸出現了貨幣。
在還能遠行的最後一年,阿良和呦呦開啟了他們的遠行之旅。
他們去了紅炎部落,也去了新部落,一路看景探險,然後在兩個部落生活了一段時間。就像後世的退休旅遊,趁著還能動,再看看這個廣闊的世界。
在紅炎部落,呦呦見到了和普通族人一起織布的梁璿。
這是呦呦繼發現現代裝梁璿後,第一次再見她。
梁璿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她身上早已看不見現代人的影子,穿著和這裡人一樣的粗布衣服,不緊不慢地織著粗麻布,如果不是陪同的小行主動告訴呦呦,呦呦完全沒認出來。
小行說,梁璿這些年終於安分了,為了過上更輕鬆的日子,她開始發揮自己的特長,不斷為部落改良各種用具,雖然一半是瞎折騰,但也有一半成功了。
紅炎部落覺得她挺有價值,就給她安排了一個體弱人和孕婦做的活——織布,讓她輕鬆之餘繼續創新。
呦呦聽小行說著,目光看著梁璿,心中暗想,你們覺得這活輕鬆,梁璿可能還覺得累呢,不過原來那些奴隸主都已經被新紅炎部落消解,梁璿再想鬨也沒這個能力了,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想來她也已經明白,這裡一切條件都極度落後,安穩度日才是延年益壽的最佳法子,越折騰,越容易丟了性命。
受傷、風寒、中毒、透支體能……隨便一樣就可能不治而亡,安安穩穩活著,也不過活到三十來歲就身體機能驟降。
梁璿注意到了這邊的人影,抬頭看過去,看到了兩個陌生的麵孔,她眯著眼睛再仔細看,突然認出了當中的女人是誰。
到了如今,梁璿早已明白當日反叛是怎麼回事,而這個女人,從一開始扒走她所有的東西,到後來幫助奴隸反叛,還有部落裡流傳的她在青木那些事跡,一切一切,都讓她內心震撼,後背發麻,這些事,真的是一個原始人能乾出來的?
梁璿突然扔掉手裡的織布衝了出去。
小行剛和呦呦說“梁璿這兩年很老實,我們打算再看看,若是真的老實了,就解除對她的勞動改造……”餘光就看到梁璿猛地衝過來,他神色一凜,立刻擋在呦呦身前,比他更快的是另一側的阿良。
呦呦被兩個男人擋得嚴嚴實實。
梁璿衝到了他們跟前,不敢妄動,瞪著他們身後,喊呦呦:“你是不是也是現代來的!那些中醫醫術,那些亂七八糟的發明,不可能是他們自己創造的!都是現代人,你為什麼要害我!”
呦呦拍拍兩人的肩膀讓他們讓開,看著憤慨控訴的梁璿,心頭平靜無波。
“誰害過你呢?在我們部落時,我隻讓族人帶著你去養雞羊,這是最輕鬆的活;在紅炎,你反而奴役那麼多人,害死那麼多人命,你覺得自己被打倒是有人害你嗎?這不是你壓榨太多人自該承受的反噬?”
呦呦沒有直接說自己是不是現代人,梁璿下意識覺得她是默認,待聽到她的質問,心裡一虛。
人人平等的理念哪個現代人不懂呢?
她以前是欺負這裡的人不懂,欺負她們對自己盲目崇拜,所以利用他們給自己創造女王般的待遇,但在一個知根知底的“現代人”麵前,梁璿就有點心虛了,仿佛被人看穿了一切。
她聲音弱下去,卻依舊不服氣,既然是老鄉,呦呦憑什麼那麼對自己?當初扒衣服的恥辱她一直記得,更彆說後來自己創造的王國被呦呦一手擊潰。
她嘀咕:“都是老鄉,何必這麼坑我。”
呦呦搖頭,扒衣服這事她根本沒放心上,當時是讓兩個女孩單獨拉人進山洞換下的衣服,也許語言不通讓梁璿感受到恐慌,被換掉衣服讓她覺得羞恥,但是折辱是絕沒有的。相反,為了部落的安全,換掉她身上一切物件,這是一個部落對待外來危險人物的正常反應。
梁璿要記仇,呦呦卻早就忘了。
她隻覺得梁璿從沒認識到自己的問題,好逸惡勞,因為巫的一點地位而膨脹,自以為淩駕在原始人之上,於是奴役、輕視他們,將自己當成了創世的女王……
“走吧。”呦呦懶得和梁璿再說,喊了阿良和小行離開。
梁璿看著他們無視她直接離開的背影,氣憤地捏拳,卻也無計可施,隻能在心裡不停咒罵呦呦,罵她老鄉害老鄉,心腸歹毒。
呦呦隨便她怎麼想,因為她根本就不在乎她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