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蒼介坐在樹枝上,借著茂密的樹葉隱藏著自己的身形。他跟城堡之間的距離有些遠,大約有四五百米,能清楚地聽到那邊人交談的聲音,卻不至於暴露自己。
以前在看名柯的時候,北原蒼介總有種黑衣組織的成員隻有寥寥數人的感覺,而且大部分都是臥底和叛徒。但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他已經不止一次地感受到這種跨國犯罪組織的底蘊。
在城堡周圍工作的人粗略看上去有一二百人,而且效率很高,僅僅幾個小時的時間久拆掉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金磚,剩下的看樣子最多到下午就能弄完,這也差不多是山下道路被重新開通所需要的時間。
還有一些黑衣人戴著白色的手套,把城堡裡僅剩的一些有價值的東西都搬走了,包括那個黃金鐘表和一些古董名畫。他們把各種財物小心的封存起來,然後全都打包好裝進那些卡車裡。
這時,一個眼熟的身影從城堡裡走出來,她走在黑衣人當中,卻沒有絲毫怯懦的神情,目光淡漠,臉上不帶一點笑容。
那人正是雀斑女仆石原亞紀。
北原蒼介有些驚訝,卻也感覺……意料當中。
她作為女仆,儘管被聘用的時間不長,但肯定要負責城堡的清掃和整理工作,對黃昏之館的熟悉應該僅次於其主人大上祝善。但這個女孩在劇情中表現得對城堡內安裝的諸多機關、毒()藥一無所知,卻又完全沒有因為那些防不勝防的殺人機關而受到傷害,也不曾誤服下(氰)化物。不管凶手還是偵探,其實都沒有給予她多少關注。她像個影子一樣徘徊在眾人當中,卻又沒有半點存在感。
但實際上,劇情中當她端著紅茶走進餐廳的時候,就注定了大上祝善的死亡。而大上祝善或者千間降代在布置假人、毒()藥、橋下和車下的□□、通過攝像頭觀察眾人的行動時,其實都很難瞞過這個小女仆的眼睛。
所以,要麼她是個稀裡糊塗、天真迷糊很容易被欺騙的單純女孩,要麼就是因為她出於某種目的,對兩人的行動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甚至故意給他們打了掩護。
現在看來,顯然是後者。
大上祝善欺騙幾位偵探,把他們當做自己的獵物;千間降代的□□瞄準了大上祝善;而他們卻不知道自己隻是在彆人編織的蛛網上活動,在那張網上冷眼旁觀的石原亞紀表麵上是最弱小的一隻獵物,實際背後的操線者則是黑衣組織的BOSS烏丸蓮耶。
而且,能參與到這種事當中,足以證明組織BOSS對她的信任。
“朗姆先生。”石原亞紀欠身道。
北原蒼介微微傾身,撥開幾片樹葉,朝那邊看過去。
不知道朗姆現在是還沒有化身為壽司店的脅田兼則,還是在自己的下屬麵前沒必要隱藏,總之站在那裡的男人並不是印象中那個戴眼罩、小胡子、大兔牙的形象,而是一個蹭光瓦亮的大光頭,沒有胡子,沒有齙牙,嘴角下垂,看人的目光透著一種令人生畏的冷意。
以及,左眼很明顯是一隻假眼。
“瑪格麗特。”他看著石原亞紀,聲音中帶著幾分沙啞地說:“為什麼讓他們活著離開了?”
“那些人當中有一個高中生偵探,名叫白馬探,是警視廳警示總監的兒子。他還帶著一隻老鷹,進入城堡後不久那隻老鷹就飛到了高空。而且白馬探還在他乘坐的汽車頂上貼了標記,我懷疑他能通過那隻老鷹傳遞信息。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東京警視廳出動的力量恐怕會超出我們的想象。”
“另外偵探當中還有一個人疑似是怪盜基德假扮,如果是他的話,能輕易從山上飛下去,我沒有把握將他留下來。”
“所以經過權衡以後,我認為比起試圖把他們全都留在城堡當中,不如讓幾位偵探安全離開,讓外界的目光暫時集中於大上祝善身上,更能給予組織轉圜的時間。”
朗姆點點頭,算是接受了石原亞紀的解釋,隨後道:“但是大上祝善也死了。”
“是。那個人對這筆財富十分癡狂,除非將整個城堡的黃金都給他,否則不管多少錢都無法將他收買成我們的人。即便是用死亡去威脅,但……經過這次城堡的解謎以後,我認為這種名偵探有無數的辦法可以在我們完全沒有察覺的時候把信息傳遞出去,與其讓他成為今後的威脅,倒不如現在就解決了這個麻煩。”
朗姆勾起嘴角笑了笑,道:“這一點上,你應該跟琴酒很有共同語言。”
“不,我並沒有親自動手殺人。”石原亞紀似乎很不樂意跟琴酒並列,認真解釋道:“殺死大上祝善的,其實是千間降代。”
朗姆愣了一下,想了會兒道:“有證據嗎?”
石原亞紀道:“我留下了她下毒的茶杯和進出廚房的錄像,還有這兩天她和大上祝善在城堡中會麵的錄像,視頻已經發送過去了,但是沒有更直接的證據。”
“唔……這些應該就足夠了。”
朗姆低頭思考了一陣,忽然又笑著說了一遍:“對,足夠了。”
北原蒼介皺眉,看向那些已經被裝進卡車的大大小小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