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扶著牆的手臂粗壯有力、皮膚粗糙,身上套著一件廉價的寬鬆體恤。
電光火石之間,北原蒼介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他拋開自己之前準備好的說辭,眼中流露出幾分疑惑,不答反問道:“請問你是……”
男人目光一閃,笑了一下,說道:“我是中井的同事。他們夫妻去旅遊了,讓我幫忙照看一下家裡養的魚,現在這裡隻有我在,你如果有事要找中井的話,恐怕得過兩天才能來了。”
撒謊的人,在麵對質疑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地要把故事編的完整可信一些。
北原蒼介開啟了直感,片刻後笑了笑,道:“他們出門了?我怎麼沒聽說……等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原本北原蒼介平時是不太開啟直感的,因為知道太多並不是一件幸事,尤其是在這種居住密度比較大的公寓樓中,一不小心就會聽到一些很讓人尷尬的內容。
但此時,在直感的輔助下,他清楚地看穿了這個男人的所有謊言。
房間裡……可不隻是兩三個人。
男人見他好像真的跟中井夫婦很熟,自然不敢讓他打這個電話,否則房間裡的鈴聲一響,這個青年就會知道中井人就在屋子裡。假如他再聰明一些,轉身就跑或者大喊大叫地驚動了其他人,繼而惹來了警察,那他們豈不就糟了?
於是男人心一橫,拔下插銷、拉開門道:“算了,既然你不相信,進來看看好了。”
北原蒼介的手機已經按到了最後一個號碼——房主的手機號自然是諾亞方舟及時發送給他的——他沒有撥通,握著手機笑道:“好啊!”
男人見他的電話沒有打出去,也露出了真誠的笑容,側身讓黑衣青年進門,隨後迅速把門關上,甚至還反鎖了。
北原蒼介脫了鞋子,說句:“打擾了。”隨後穿過玄關進門,就見客廳裡有三個麵相凶惡的男人,其中兩人手中都拿著武器,另一個人正在對付一個頗為高檔的保險櫃。
臥室的一扇門大開著,一對穿著精致得體、頭發散亂的夫婦被人綁住手腳、用膠帶貼著嘴巴,眼中含著淚,滿臉恐懼地看過來。
剛才開門的男人已經走到了北原蒼介的身後,他手中拿著一把槍指著黑衣青年的後背,充滿惡意地笑道:“剛才讓你走你不走,小子,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北原蒼介回頭,衝著他“和善”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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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後。
“撕拉——”
膠帶被從臉上撕下來,中井一成也顧不上臉部的疼痛,感激地道:“太謝謝你了!這些家夥是入室搶劫的強盜,如果不是你,他們得手之後肯定會殺了我們。”
在發現這些強盜竟然一點兒也沒有遮擋麵容的時候,夫妻兩個就知道他們恐怕打了殺人滅口的主意,心中都已經絕望了。誰知道峰回路轉,轉眼間強盜們都變成了牆上的掛畫,一個個鼻梁骨都被砸斷了。
不過麵前的青年能輕易製服那麼多強盜,就說明他比那些家夥加起來都更危險。因此中井一成在得救之後反而比之前表現得更加恭順,話說得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態度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其實我拜訪你們,是有件事想請兩位幫忙。”北原蒼介態度很好地說道。
中井一成忙道:“您請說。”
“兩位在新婚旅行的時候曾經去過鐮倉對吧?您妻子之前在網上曬過一張那時的照片,我正好看到過。”北原蒼介笑道:“我想要那張照片。”
中井一成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頭去——剛才麵前這個青年在把人變成“掛畫”之前,也是這麼笑的。
於是他非常痛快地說:“沒問題,我這就給您找出來!”
十九年前的照片,就算保管得再怎麼用心,也有點發黃陳舊了。
照片中央的年輕夫婦笑得燦若桃李,但北原蒼介的目光卻落在了角落裡的那對發色迥異的夫妻身上。
宮野厚司和宮野艾蓮娜。
更遠處,則是小小的宮野明美,但隻能看到一個背影。
嗯,第一張,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