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2 / 2)

“你是不是不稀罕和我們一起玩?”沒聽見衛景平回話,衛景英心虛地問。

上次去山裡頭掏狼崽兒讓老四受了風寒的事,他嘴上不肯承認,心裡對衛景平卻是有些愧疚的。

儘管他在心裡頭始終覺得去年老四得病不是去了山裡頭吹涼風的緣故。

“沒有啊。”衛景平趕緊說道:“我在想給娘買個簪子,一時走神沒聽見二哥的話。”

“好啊。”聽說要給孟氏買東西,衛景英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三個小男人揣著60文錢進了簪子店,看了半天,才花50文買了一根帶珠花的鍍銀簪子,包起來帶回去了。

家裡,衛長海把攢了多年的私房錢偷摸拿出來,準備到了明天咬咬牙帶四個崽子去繁樓吃一頓。

他都計劃好了,到了繁樓點一道酸湯肘子,再要十來碗米飯,每人吃點肉就著酸湯下肚兩碗米飯,大約能吃個五六分飽。

餘下個百來文錢,衛長海打算回來的時候買一兜燒餅,誰餓了就拿著吃。

正揣了錢要往外走去找四個兒子,忽然聽見劉婆子在庭院裡咋呼起來:“哎呦,川哥兒你手裡提的是什麼?”

“酸湯肘子和辣子雞。”衛景川流利地道,一點兒都不結巴。

“這,這都是哪兒來的?”劉婆子看著他滿臉的汗漬,忙擦了手去接食盒,食盒上繁樓的圖案標記閃了她褶子厚重的老眼:“是繁樓的?”

衛景英:“掙來的。”

衛景川飛快一開口差點咬到舌頭:“對掙……掙來的。”

“掙來的?”衛長海聽著這話卻氣鼓鼓地出來了,上手就要打孩子:“做什麼能掙錢?你倆一天天四處晃悠,這倒好又添了偷雞摸狗……”

“你倆”,他說的是衛景英和衛景川,沒有捎帶上衛景平。

“爹,”衛景平艱澀地喊了衛長海一聲:“二哥說的沒錯,這酸湯肘子和辣子雞都是我們仨幫繁樓送餐,用工錢換來的。”

衛景川:“老……老四說的對,送……送餐換來的。”

一緊張,他顯得更結巴了。

衛長海眼中帶著震驚,他抽了下麵皮,大手一把撈起衛景平抱在懷裡,藹聲道:“老四你來說說,給繁樓送餐是怎麼回事?”

衛景平瞅了一眼衛景英:“是二哥和三哥接了繁樓給貴人家裡送餐的活兒,我們和許掌櫃談好的,送一趟餐給12文錢,跑夠20趟換了這一份酸湯肘子,辣子雞,是許掌櫃額外送給我們的。”

衛長海聽了一拍大腿:“我咋就忘了,我兒跑起來比店小二快啊。”

他一激動險些把衛景平摔下來,趕忙又撈了撈抱緊:“還比店小二勁兒大。”

許德昌雇他兒子跑腿送餐,這眼光果真就是好!

衛長海眼裡迸出驕傲的光芒。

“英哥兒,你是怎麼謀上這份差事的?”衛長海把衛景平放下來,又去拍衛景英的肩頭,被兒子躲閃開,冷不丁嗤了句:“你手重。”

拍一下怪疼的。

衛長海訕訕一笑:“英哥兒你給爹說說嘛。”

“就老四說的那樣。”衛景英不鹹不淡地道。

衛長海碰了個軟釘子並不生氣,樂嗬嗬地道:“爹去叫你大哥回來,晚上咱們爺幾個好好喝一杯。”

說完,他拍了一把衛景川大笑著出門去了。

孟氏見了那支帶珠花的鍍銀簪子,眼淚嘩嘩往下掉:“哎呀你們哥兒幾個還想著給我買東西……”

她做夢也沒想到這麼年輕就沾上兒子們的光了,抱著仨兒子拉拉雜雜好一會兒才放他們回屋子裡去。

衛景平回裡屋衝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又靜下心來蘸著清水寫了會兒毛筆字,與其說是練字,倒不如說他還在探索怎麼握筆、運筆才能寫出橫平豎直的字來,直到劉婆子來喊開飯,他才出來。

飯桌上,一家人齊齊看著劉婆子揭開蓋子,露出燉得軟爛的肘子肉,紅紅的湯汁,都咽了咽口水。

衛長海因為跟前沒有女兒,對衛長河的小女兒妞妞格外好,有好吃的總想著這個小侄女,便跟孟氏商量道:“去把妞妞叫來吃飯吧。”

孟氏麵色難看,有些置氣地道:“好,叫,我這就去叫。”

當年衛長河把衛長海從死人堆裡扒拉出來,這情分他們兩口子可是一直記得的。但是一個肘子自家人多還分不了幾塊呢,請不起衛長河一家,隻說做了酸湯,蒸了雞蛋羹讓妞妞過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