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下第一墨(2 / 2)

衛景平看了他攢的墨,小聲問道:“這些,我能拿去賣了嗎?”

姚春山抬手重重地打了他一下,吹胡子瞪眼:“賣了做什麼,這是留給你寫字的。”

衛景平環顧四處漏風的茅屋:“我想給你換個地方住。”

他心中已有盤算:在縣城租個鋪子,前麵是門店做生意,後麵有個院子,至於製墨嘛,可以在山裡頭,也可以挪到院子裡。

再像繁樓一樣起個品牌名,要是能把品牌打出去,就是一輩子值得做的事情。自然,他要考科舉是不能經商的,但是姚春山可以啊。

姚春山似乎沒聽懂他的話,雙眼又迷茫起來,而後頭往後一仰,又想要會周公去了。

衛景平:“這麼說吧,咱們可以在縣城裡開間墨鋪子做生意,姚先生,你聽懂了吧?”

姚春山眯著眼,似懂非懂,他以為衛景平缺錢了,將那盒墨塞到他手上:“拿去賣了吧。”

反正給了衛景平,就是他的了,隨便他用還是賣,他不管了。

衛景平說道:“那你休息,我回去了。”

這件事,他要回去好好籌劃下。

姚春山又抓住他的手:“我想找人。”

“找誰?”衛景平問他。

“姚溪。”姚春山神色黯然:“我的乖孫女。”

衛景平皺了皺眉說道:“您先好好吃藥治病吧,等以後咱們有錢了,雇個鏢局給您找姚姑娘。”

姚春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找到了給你做媳婦兒……”

衛景平嚇得連連擺手:“不可不可……”

這話可不能亂說。

他才七歲,折煞他吧。

姚春山嘿嘿笑了兩聲,擺擺手讓他回去。

小心翼翼地捧著姚春山給他的墨條,衛景平和衛二衛三下山去了。

回去的路上,衛景平艱澀地地開口:“二哥,我想跟爹娘借點銀子。”

衛景英:“你借錢做什麼用?”

難道他的錢還不夠他用嗎?

“我想在縣城租間門麵,”衛景平說道:“開間墨鋪。”

衛景英不懂這個,不過他一貫是無條件支持衛景平的,想了想說道:“你去跟咱娘商量商量。”

他覺得比之衛長海,孟氏要好說話一些。

至於衛長海,說不定得給他一拳頭。

“咱……咱娘一定能給你銀子,”衛景川說道:“你給咱家掙的銀子……銀子咱娘都給你攢著呢。”

那回縣太爺賞賜的十兩,還有他們給繁樓送餐得來的錢仨人平分到手的,少說也有十幾兩呢。

隻要去找孟氏拿出來就行,說什麼借不借的。

次日,衛景平去縣城裡的商鋪一條街轉悠了半天,觀察了兩個文房四寶的人流量,還留意了一下他們周邊掛著轉租招牌的鋪子。

他進去問了問,一間帶門臉的院子一個月要租1兩半銀子,就算壓壓價格,一次性付三年的房租,每個月也要一兩銀子。

好貴。

衛景平算了算,心中沒什麼頭緒。

“老四,你這幾天都在忙什麼呢?”回到家裡,衛長海見他沒有讀書,有點焦急地問道。

衛景平沒什麼鋪墊地上來就挑明了:“爹,我想租個鋪麵。”

衛長海吃了一驚:“你租個鋪子做什麼呢?”

好不容易有了念書科考的機會,怎麼能見異思遷呢。商人的地位還沒他這個武夫高呢。

衛景平覺得他爹沙場馳騁半輩子,一定是個見多識廣的老兵油子:“我想賣墨。”

“賣墨?”衛長海愕然一瞬,轉而道:“怎麼忽然想賣墨?”

衛景平把姚春山會製墨的事跟衛長海詳細地說了一遍,然後道:“我看了咱們上林縣所有的墨條,都不及姚春山自製的一半好,要是能拿到市麵上去賣,一定有銷路的。”

要是姚春山是個正常人,根本不用租什麼鋪子,隻要在街頭擺個攤子,一邊代人寫書信一邊賣墨條,慢慢地就打開銷路了。

可惜不行,姚春山無法自己上街擺攤,隻能租個鋪子,打著他的名頭,由自己來經營。

他仔細想過了,租鋪麵這筆錢是省不下來的。

“你確定他會製墨?”衛長海問。

衛景平點點頭,拿出姚春山送給他的墨條和他花了錢賣來的放在一塊對照:“姚先生製的墨不僅品相好,而且墨香怡人,我試過了,寫出來的字也格外潤亮。”

“爹你看,這桃花是不是少了點什麼?”衛景平選出一條墨給他看。

衛長海瞪大了雙眼:“少了什麼?

好像每一朵桃花都是五瓣嘛,不少枝葉的。

“要是塗上顏色,是不是就更加鮮活了?”衛景平取了作畫的塗料過來,在上麵刻金。

等他將花瓣染成粉白,衛長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嗯,好看,真好看。”

“爹,我覺得添上顏色更能賣個好價錢。”衛景平道。

要是把姚春山製的墨再包裝出點花哨來,說不定更能賺大錢呢。

衛長海很容易就相信了他。

自從他不花一文錢就進了白鷺書院以後,衛長海在心裡就不把他當作普通的小孩子來看了。

衛景平有什麼神奇的打算他都不那麼懷疑和反對。

“爹攢了些銀子,”衛長海看了看,孟氏不在四周,他才壓低聲音道:“大概有七八兩的樣子,可以給你用。”

就算打了水漂他也認了,就當給衛景平交學費了吧。本來衛景平去白鷺書院上學的錢就該他出的。

後續不夠的,他還可以生法子。

衛景平問:“爹,那咱就乾起來?”

可似乎還缺那麼點銀子。

“嗯。”衛長海道:“大老爺們兒說乾就乾,人不都說富貴險中求嘛,賠了也就進去幾兩銀子而已。”

“爹,可不是幾兩銀子的事,”衛景平暗示他道:“少說也得二三十兩。”

前期這個那個的,直到鋪麵開張,他粗略估算,起碼得投進去這麼多錢進去。

“看爹的。”衛長海已經想好怎麼哄孟氏把錢拿出來了。

衛景平狡黠地與他對視一眼,會心地笑了笑。

他果然沒低估衛長海哄女人的能力,第二日,衛長海就拿了二十兩銀子給他看:“租鋪子的事情,交給爹嘛。”

萬一以後賺大錢了,他說出去不也挺長臉的嘛。

衛景平:“謝謝爹。”

他正愁找誰去談鋪子的事呢。

“探過口風,”衛景平說了那間相中的鋪子:“每月最低要一兩二銀子的租金。”

衛長海:“嗯,絕對不會出高於這個價錢的放心吧。”

兩日後,衛長海以前三個月1兩1銀,後半年1兩2的銀子談妥了那間商鋪,以後每年以月十分之一兩的標準漲房租,並約定房東讓出22天的裝潢期,先簽下一年的合同。

大大出乎衛景平的預料。

衛長海真是個好同誌,非常能乾的好同誌!

租好商鋪,衛景平便想著怎麼裝潢門麵,然後順便想想起個店名,再編點噱頭招引顧客什麼的了。

對了店名要叫的來頭大一些,能讓人一眼記住並吐槽的,先把話題帶起來再說,叫什麼好呢,他靈光一閃,有了,就叫——天下第一墨。

夠氣勢,夠拉風,夠有槽點。

反正嘛,到時候是打這姚春山的名頭開的鋪子,上林縣的人都知道老姚瘋瘋癲癲的,哪怕叫四海八荒三界第一墨也沒人稀奇。

衛景平先去找姚春山寫了“天下第一墨”五個大字,又去找人把這五個大字拓下來,刻在招牌上。

姚春山聽說開鋪子賣墨能賺銀子給他找孫女姚溪,一下子來了乾勁,打著保票說他製的墨絕對不愁銷路,開張頭一天就能賺個盆滿缽滿,讓衛景平多準備幾個水桶等著撿銀子。

衛景平自然隻能聽聽了事,還得哄著他說家裡早空出來兩口,不,是三口大缸,就等著開張那天裝銀子裝到手軟呢。

這頭和姚春山說定了,他覺得傅寧寫的詩好,找到傅寧,簡略地把開墨鋪的事說了一遍:“傅兄,給我寫一首關於墨條的詩吧。”

傅寧好奇地問東問西,直到衛景平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才說道:“你不如用黃公望的‘墨跡醉賈島,樹下饞推敲。’這兩句當墨鋪兩側的對聯。”

文雅拉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