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景平從武家出來,直接回了墨鋪。
韓素衣得知後,試探地問他:“平哥兒,不如請我爹過來,咱們一起商議個法子?”
最好能把每年給白鷺書院的銀子定個數,以後就照著這個數去給,明明白白的。
“我早有這個心思。”衛景平笑道:“我這就去跑一趟請韓先生過來。”
衛巧巧一把摁他坐下:“你歇著吧,我去。”
韓端雖然勢利眼,但此人最擅長玩心計,葫蘆蜂的窩心眼多,能彎彎繞拉扯來去,正好去應付武念恩,倒省去他不少功夫呢。
而且現在是他閨女韓素衣在打理墨鋪,自家姑娘的事情,韓端能不上心嗎?
那必然跑得快極了。
等了不大一會兒,韓端來了,進門就問他:“沒和縣太爺說死給他的銀兩數吧?”
衛景平搖搖頭:“那沒有。”
“這就好辦。”韓端食指在幾上叩了數下:“我得空去見一見武太爺。”
衛景平心頭放鬆,覺得憑韓端的才能,說不定還得幫他找補點好處回來,就任由他發揮去了。
反正給白鷺書院這筆銀子是饒不過去的,如果差不多能抵消從外地采買大鬆花費的銀兩和功夫,又籠絡住了縣太爺,何樂而不為呢。
……
三月二十三日,宜出行。
一老一少去上京的東西都備齊了,姚春山乘坐馬車,衛景英則騎馬,一早就從家裡出發了。
“二哥,”臨行前,衛景平偷偷在他的包袱裡塞了本《千字文》,還有十兩銀子:“去了京城學著給家裡寫信吧,彆叫我們擔心你。”
金燦燦大概也感知到衛景英要離開家了,一直從空中俯衝下來去啄他的馬,那核桃大的腦容量大概在想:看我弄死你的馬你還怎麼走啊啊啊。
衛景明舉起手做拉弓狀,小金雕立刻耷拉著腦袋落到衛景平肩膀上,頭從頸子後麵繞過來往他懷裡鑽:“咕咕咕……”
孩子害怕極了。
“等二哥站穩了腳跟也將你接過去,”衛景英最後摸了摸它的腦袋:“叫你出去見見世麵。”
說完揚鞭催馬:“老姚我去前頭等你。”
老姚嘛,說不定還得哭一哭才肯離開,他受不了那個,眼不見為淨吧。
姚春山自從早上起來就一直拉拉這個的手,一會兒又拍拍那個的手臂,完整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真不舍得走這麼快就走了……”
碎碎念個不停。
“老姚啊,趕緊找著姚姑娘要緊,”孟氏將熱乎乎的發糕給他放到馬車裡:“咱們怎麼樣都好說,走吧……”
後麵說不下去了,扭頭跑回去了。
衛巧巧抓著馬車的簾子:“找到姚姑娘,有機會了帶來給我們看看她。”說完,也哭著走了。
姚春山最後握著衛長河的手:“你什麼時候擺酒娶媳婦兒,要叫人給我捎個信兒啊。”
衛長河悶聲道:“會的老姚。”
最後衛長海趕著馬車,將他送出了上林縣:“老二,路上照顧好老姚。”
也照顧好你自己。後麵半句他沒說出來。
衛景英:“知道了,老衛你快回去吧。”
那日輕風微雨,一馬一車漸行漸遠,直至看不見蹤影了,衛長海還站在原地沒動,暮春的蝴蝶逐著姹紫嫣紅四處飛舞,將他的神情襯托得格外落寞。
“唉跟前一下子就少了兩個人你說說……”
京城周家。
姚溪這兩日試遍了周美彥四處收集來的墨錠,跟他外祖父周寂然說道:“外公你看這錠墨,和我祖父製的墨是不是很像?”
周寂然正無聊著消磨時間呢,湊過看她:“哦,竟有人和姚墨製的墨一模一樣?”
姚溪跟前擺了七八個硯台,她舉著沾滿墨的黑乎乎的小手一一指給他看:“這錠叫做名友的海棠墨,無論稀濃研出來都和我祖父留下的姚墨色澤、氣味是一模一樣的,不信您試試。”
“這是哪個墨號的,”周寂然試了試兩樣墨,不能說像,簡直一個路數,他拿起那錠海棠墨翻找:“天下第一墨,謔,這名號叫得響亮,什麼地方來的?”
說完就打發下人去詢問周美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