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廟災民泛濫,病重人一直從廟內排到了廟外,將一百多層青石台階都堵得水泄不通。
陸喚再次抵達時,隻見廟內更加擁擠,有人擺起了台子,向災民施舍米粥。
他眉梢微蹙,略微有些詫異,因為自從霜凍災害以來,許多百姓都處於饑餓當中已經很久了,而並不見京城官員有什麼措施。
現在怎麼會有人好心地施舍布粥?
他稍微打聽了一下。
而宿溪這邊就了解了一小段劇情,原來——
【正在大發善心施粥是一個叫做仲甘平人物。】
【仲甘平:在京城經營絲綢、農產品、客棧等,擁有良田萬傾,算是一個有頭有臉小人物。京城富商排行第十名。】
【他好不容易才老來得子,對兩歲寶貝兒子珍視得不得了,可就在幾日之前,他寶貝兒子也感染上了治愈不了風寒,花了關係請了最好大夫來看,也無法救治!他焦灼痛心之下,一夜之間白了頭!給小兒子準備好了棺材同時,也實在受不了這個結果,於是讓家中下人來永安廟施舍給這些平民百姓一些粥食,希望能積德祈福。】
宿溪以玩遊戲直覺就感覺這個仲甘平應該是什麼關鍵npc,否則名字應該就是商戶甲才對。
就在崽崽打聽完,思索片刻,走到永安廟主持那裡,向他借熬藥爐子時,宿溪在場景中找起了這個叫仲甘平人。
果不其然在廟內找到了他,他正在廟內一處靜室中,心事重重地跪拜,旁邊有個穿黃色錦繡大氅中年女子,不停地抹著眼淚,手中抄寫著經書。
這對夫妻正在為久病不愈小兒子抄經祈福。
仲甘平正含淚道:“菩薩保佑,我仲甘平活了大半輩子了,也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好不容易就這麼一個兒子!若是他救不回來,我夫妻二人指不定也就跟著去了!求您開開眼,一定渡我兒過了這道鬼門關呐!”
宿溪見到屏幕上彈出他懇求,頓時靈光一閃,有主意了。
她手指摁到屏幕上,動了動。
隻見,仲甘平麵前觀音菩薩便輕輕動了個方位。
仲甘平頓時瞪大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他又朝著靜室內看去,就隻有自己和夫人待在這裡,門窗也沒開,不可能是風,這,這……
他擦了擦眼睛,再度朝觀音菩薩看去。
可是,就見、就見——
這觀音菩薩再次當著他麵動了個方位!
不,他沒看錯,不是幻覺,菩薩真動了!!!
民間沒讀過書之人本身就極信鬼神,更何況現在仲甘平之子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他已經渴求菩薩到了走火入魔程度!
“菩薩顯靈?!”
仲甘平登時又驚又喜地跳了起來,但是又怕驚擾到觀音菩薩,又連忙“撲通”一下重重跪了下來。
這一跪,都差點把宿溪給驚呆了,隻見這商人也是極其用力,膝蓋都跪出了血!
他連磕三個非常響亮頭,一把辛酸淚道:“菩薩我求求您,一定保佑我兒!”
仲甘平夫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驚恐地朝他看來,以為他失心瘋了。
可仲甘平迅速拉著她一道來跪,激動得泗涕橫流:“菩薩既然已經顯靈,還請給我一個指使,到底如何才能救我兒啊!”
宿溪正要琢磨,如何才能將這條線索引導崽崽身上,就發現廟內似乎起了衝突,不停地彈出一些氣泡消息。
她顧不上管仲甘平,連忙將界麵切換了出去。
隻見,崽崽已經用向主持借來爐子熬好了湯藥,這裡柴火太嗆,他白淨包子臉上被弄臟了,多了幾道灰不溜秋灰塵,衣裳也因為廟內病人太多,而被擠得亂糟糟。
但是他身邊圍著那些火柴病人,卻沒有一個人接過他藥喝,而是紛紛用懷疑和不信任眼神盯著他。
“這位少年,你說你藥對治療風寒有奇效,可這怎麼證明呢,萬一喝死人了怎麼辦?”
“莫非又是個江湖騙子?!”
廟內掃地和尚也勸道:“對啊,少年,你就彆湊熱鬨了,這裡病人多,趁著還沒被傳染,趕緊回家吧。”
有一個咳嗽著中年男子怒道:“要是江湖騙子來招搖撞騙話,我可就報官了!”
宿溪沒想到這個任務竟然不是一件簡單事,這些簡筆畫百姓小人還有自己警惕之心,不肯輕易喝下崽崽藥。
她正在想辦法,推動劇情一把,就見,崽崽目光掃視了這些人一圈,拿起一碗藥,仰頭一飲而光,放下碗,對這些人道:“若是我先喝下,你們還覺得有毒?”
崽崽這麼做了之後,那些百姓驚訝地睜大眼睛,態度稍稍發生了些改變。
隻是,廟內已經有仲甘平仲大人請來三個郎中免費為大家看病了,雖然大多數重病之人在那幾個郎中那裡取藥根本沒見著效果,可那三人好歹也是正兒八經郎中!
而這穿著黑衣鬥篷少年,瞧起來不過十幾來歲,忽然說他有救命奇藥,誰會信?
怕不是哪家小孩子溜出來捉弄人,撿了些烏黑土塊泡成水,糊弄人喝下去惡作劇吧?!
那幾個郎中也覺得被砸了招牌,麵上無光,吩咐身邊人來趕人:“哪裡來少年,快走,不要礙事!”
其中一人朝陸喚推搡而去。
宿溪看得有點生氣,怎麼救你們你們還這麼不識好歹,她正要將那人推向崽崽手掰開,崽崽就已經先她一步,退後一步,冷冷地將那人手腕扭開了。
那人萬萬沒想到一個小小少年,居然力大無窮,揉著手腕,驚了一下。
陸喚鬆開他手,嗓音清冷,對那些人道:“這裡還有一碗藥,可有人願意一試,待第二日看看是否如我說言,徹底痊愈。”
他這麼一說,人群中倒是有人猶豫了起來,反正都這樣了,不如死馬當成活馬醫——
就算這少年隨便弄點藥糊弄人,但是能比現在病入膏肓情況更糟糕嗎?
於是,有個麵黃肌瘦、咳嗽不已年輕人站了出來,對陸喚道:“我可否……可否一試。”
陸喚將藥遞給了他。
他拿著碗,分作幾口,忐忑地喝下了。
喝下後一時之間也並無感覺,仍然在劇烈咳嗽,甚至咳出血來。周圍一堆半是好奇半是不屑人,登時失望,四散著離開,罵了句:“就知道這小孩是糊弄人,竟然還有人信?!”
陸喚早就料到會有這樣事發生,因此黑紗帽下臉上也並沒什麼情緒。他本來就隻煎了兩副藥,待那年輕人喝下之後,他便收拾起包袱,徑直走了。
宿溪見他一走,也迅速切換界麵,跟著他回去,切換界麵之前看了眼,仲甘平還在靜室內瘋狂磕頭。
宿溪:……對不住了富商老十。
……
陸喚這晚回去,字條還在桌岸上靜靜躺著,不過他知道大約是還沒到那人出現時間,因此也並不心急。
他晚上找來一塊木頭,斜靠在床頭,開始雕刻些什麼。屋簷下燭火搖曳,透過窗子落在他臉上,蒙上了一層淺淺光。他看起來十分地專注。
宿溪有些好奇他這是在雕刻什麼。
因為此前崽崽做所有事,包括挑水種地、上街采購,全都是為了生計。這還是宿溪第一次瞧見他做一些無關緊要、甚至看起來有些閒情雅致事情。
崽崽雖然做針線活不太擅長,但是雕刻起來卻非常靈活,拿著尖刀小手上下翻飛,不一會兒床頭邊地上就堆了一些木屑。
雖然暫時看不出來崽崽在雕刻什麼,但宿溪還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忍不住跛著腳去冰箱裡拿來一罐肥仔可樂水和一包薯片,繼續看。
遊戲裡很快就到了深夜,等見到崽崽終於放下雕刻木柱,熄滅燈睡覺了之後,宿溪才從商城裡兌換了一些藥,放在了他桌岸上。
商城裡有各種各樣藥。
宿溪看了下,治療瘟疫、箭傷、天花,不過藥比起其他商品來講,要稍微貴一點。風寒藥是20個金幣一包,也就是一包兩毛錢了。
宿溪自從氪金以來,錢包急速縮水,不過好在最近做任務,係統裡贈送金幣加起來也有好幾百了。
於是她兌換了五十包藥,又整整齊齊摞在了桌上。
並且,她猶豫了下之後,將那字條拿走了。不拿走可惜了,崽崽字跡這麼好看。
還是老樣子,埋在了先前竹林裡秘密基地。
特地等到崽崽睡著了才做這些,宿溪這邊也晚上了,宿媽媽來催她睡覺,她打了個哈欠,也暫時先下線去睡了。
睡前她還在想做菜事情,但是宿溪本身不會做飯,上回做生辰麵還是直接從商城裡兌換。
但這一回,她打算認真思考之後,做一道比較特彆菜。
畢竟,按照這遊戲尿性,說不定不同菜會觸發不同關鍵劇情。
……
而翌日,永安廟內,卻是炸開了鍋!
昨日喝下那少年藥年輕人名叫長工戊,本是來京城找些生計,卻不料感染了風寒,被客棧老板趕了出去,因此隻好流落在永安廟內,靠著接濟度日。
他一窮二白,沒錢看病,可以說已經在等死了,可誰料——一夜過去,他風寒卻全好了!
不僅頭重腳輕感覺緩解了,而且不咳嗽了,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精神了數倍!
永安廟內郎中震驚至極,替他摸了下脈,也確定,他確一夜之間,風寒陡然痊愈了!
長工戊感激涕零,在廟內差點激動得暈過去,他本來以為自己要死了,想著遲早要死,才喝下那神秘少年藥,可萬萬沒想到,那藥居然真是神奇妙藥!
永安廟內許多人都是親眼見到了昨日那一幕,一時之間驚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