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換新娘(1 / 2)

第二章

她嫁誰?溫殊色怔住。

對麵大娘子平靜了一個晚上的神色終於有了波動。溫家大爺依舊磕頭不起,看不清神態,但脊背明顯繃緊了。

大夫人道是老夫人不想給嫁妝,故意弄出這樣的威脅出來,不由心生悲涼,自嘲道,“我看大爺這侍郎,也不見得有多威風,到頭來連兩副嫁妝都讓人為難了,那隔壁明家,同樣書香門第,官途還不如咱們呢,節度家臣無品無階,都能擺出一百二十抬的排麵。怨不著人,是我大娘子命苦,不該攤上這樣的爹娘......”

就差明罵溫大爺沒用了。

老夫人不理睬她,讓大爺起來,接著往下說,“謝家老爺子與我溫家定這門親,目的為結朱陳之好,續祖輩們的情誼,並未指名道姓,非要哪個小娘子。當年你夫妻二人呈上大娘子的生辰八字時,你擔任中州縣令,謝家乃中州的副使,你說能借此攀上謝家,是天賜的良機,不求將來多榮華富貴,隻求能在中州有一席之地。”

“為了這一席之地,我順了你的意願,將親事許給了大娘子。這些年溫家上下都在為你使力,老二一年到頭腳不沾地,想他年輕時何嘗不是個麵如白玉的郎君,再看他當下,那張臉是一年黑上一個色,這趟回來,怕快趕上了灶灰裡的黑炭了,銀子是賺了不少,都填在了哪兒,你心裡有數。”

溫大爺剛抬了一半的膝蓋,又軟了下去。

“你有本事也爭氣,如今坐到了侍郎的位置,當初所願既已成,其餘的便是錦上添花。”

沒了這門親事,於他大房而言,沒多大損失。

老夫人先征求他的同意,“就當權了我為人母的苦心吧,這門親事給二娘子,也算是對二房的一點補償,你可有意見?”

一語如驚雷,屋內落針可聞。

溫殊色沒功夫去想此時大房是何心情,果斷回絕,“祖母,婚姻不能兒戲。”

城外的那處莊子,除了開荒和修建閣樓之外,還有一件事她沒說。

她特意供奉了一尊菩薩,望能從此消災化劫,順便把對未來郎君的要求也一並說清楚了,怕願望太多,顯得她沒誠意,一狠心,花重金塑了個金身給它。

她有信心,就算不用搶,自己也能嫁一個如意郎君。

老夫人當沒聽見,並不搭腔,神色平靜,等著溫大爺的答複。

大爺的麵色早已千變萬花,老夫人糖裡帶刀,能說出今日這番言論,足以見得,心中對他的不滿已藏許久。

滅頂的羞愧讓他始終抬不起頭,不敢直視老夫人。

他一生的榮華,包括性命,都是溫老爺和溫老夫人給予,古有王詳奉上性命向後母朱夫人表達孝心,何況溫老夫人待他無半點可挑可處,不是親生賽過親生。

大抵也是因這一點,讓他漸漸忘了那道母子之間,兄弟之間應該保持的界限。

大夫人這才意識到老夫人並非玩笑,麵上露出驚慌,喚了一聲母親,心頭直呼荒唐,轉頭又看向一臉愧疚之色的溫大爺,頓覺不妙,“老爺,大娘子可是你親生閨女啊......”

溫大爺頭磕在地上,發出一道悶沉沉的“咚”響,“一切都請母親做主,孩兒不孝,讓母親勞心費神了,求母親責罰。”

大婚前夕突然換了新娘子。

府上的仆役來回穿梭在兩個院子之間,一麵往外搬,一麵往裡送,忙得人仰馬翻。

大娘子穿好的嫁衣,被催著急急忙忙脫下來,頭上鳳冠一取,一身素衣坐在妝台前,臉上還殘餘著妝容。

大夫人哭得眼睛都腫了,一見到她這副模樣,眼淚又蓄了出來,“我早說過,這養子就是養子,怎能當真同親生的去比,一頂‘不孝’的帽子扣在你父親頭上,彆說仕途,能將他逼死......”

“母親慎言。”溫素凝性子不隨母,像大爺,遇事冷靜,心頭即便有怨言,也不顯於臉上。

“我說錯了嗎,她以為二娘子上了明兒的花轎就能幸福了?偷梁換柱,謝家要是知道還不知如何......”

“能如何?”溫素凝輕聲打斷,“進了門才算一家人,日子久了,照樣能舉案齊眉,既然這樁婚事笑著哭著都得讓,母親又何必給自己留個差印象,隻要父親官職在,名聲在,有何可愁,更不值得母親與二房鬨僵關係。”

溫素凝早冷靜了下來。

謝副使在中州的權利雖大,僅是一個使職,並無品級,且朝廷最近幾次舉動,都有了要收攏各方節度兵權的風向。

謝家將來能指望的,是謝家大公子。

憑謝家大公子的才能,她嫁過去,固然是一份保障,可即便沒了謝家,她也不愁,父親乃四品工部侍郎,去京城尋一門親,不定就比謝大公子差。

親事可以讓,今後的仕途上不能缺銀子。

二叔這幾年在福州賺得盆滿缽滿,各處都置辦了產業,中州一半的茶樓在他名下,財富隻會越積越多。

有錢不是萬能,但到了東都那等寸土是金的地方,沒錢萬萬不能。

奈何大夫人聽不進去。

之前一直看好謝家大公子的品行,料定了將來會有大出息,如今被搶了,愈發覺得是個香餑餑。

“咱真活了那句給彆人做嫁衣,你父親去東都半年了,要不是等謝家的這門親事,你我早進了東都,這個家我是片刻都不想待了,就留著二房在她跟前儘孝吧,待明兒一過,咱都走......”

簡直油鹽不進。

對自己這位母親,溫素凝偶爾感覺很無力,沒心再同她說下去,“我累了,母親先回吧。”

大夫人一肚子的憤恨,溫殊色又何嘗不冤。

回來的路上,一心盼著瞧新娘子的熱鬨,結果自己卻成了新娘子。

事情來得太突然,喜服都穿身上了,還沒緩過來。

之前為給溫素凝做這一套喜服,溫家二爺從各處尋來了幾十顆海珠,大夫人全都讓人鑲在了婚服上,為此胸前的尺寸稍微做大了一些。

溫殊色和溫素凝同年同月同日生,溫殊色隻小她幾個時辰,但個兒比溫素凝高兩指,胸前那點肉也更豐益。

喜服如同量身定做,比大娘子還合適,但溫殊色無心欣賞自己的美貌,臨時抱佛腳,想打聽剛‘搶’來的那位郎君。

謝家大公子,中州縣令,同溫家大娘子一樣,賢名遠播,她還從未見過本人。

倒是謝家的三公子,她見過。

一月前,靖王妃周夫人相中了明家的二姑娘明婉柔,托媒上門提親,其子周鄺得知後,瞞著長輩私下給明婉柔遞了信物,約其會麵。

明家乃世代書香,明婉柔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敢私會外男,一時沒了主意,找到了溫殊色。

溫殊色同她從小玩到大,同為嬌滴滴的世家女郎,性子卻迥異,一個優柔寡斷,一個滿身毅勁兒,聽完明大娘子的話,心頭已有了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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