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突然盯住謝劭的下顎,歪過頭問,“閒頠這下巴是怎麼了?”
謝老夫人的眼睛不好使,越近反而看得越不清楚。
溫殊色聞言,順著老夫人的視線也朝謝劭看了過去,可坐在側方,角度不好,什麼也沒瞧見。
謝劭麵露疑惑,拿手摸了摸下顎,並沒察覺出異常,“哪兒?”
“左側......”老夫人指了個位置,盯著他的臉也就罷了,旁邊的小娘子也湊起了熱鬨,一顆腦袋偏過來,越靠越近,到最後整張臉都懟到了他麵前,視線倒是毫不避諱地在他臉上打探,他眼瞼往下一掃,便見到了她小巧的鼻梁,當真是嬌養出來的小娘子,這幾日的太陽算是白曬了,水嫩得很,近距離都瞧不出半點瑕疵,再一挪,一雙朱唇像極了熟透的櫻桃,一時之間,竟把他內心攪起了一絲漣漪。
她是故意的吧。
拿老祖宗當擋箭牌,實則是想貪圖他的美色,正當他百般揣測小娘子到底是何居心,小娘子眼睛突然一亮,目光抬了起來。
四目對上,心口冷不防“咚咚”地跳了兩下,頓時驚雷大作一臉防備,卻見小娘子衝他一笑,“咦——郎君下巴上居然有顆痣。”
謝劭:......
“是嗎。”謝老夫人又湊近,溫殊色怕她瞧不見,伸出手指戳到他的下巴上,還若有其事地點了點,“這兒。”
被小娘子戳到的地方又酥又癢,眼見那股幽香又往他鼻子裡鑽,謝劭往上一仰頭,“溫......”
小娘子的手指倒是先放了下去,也沒看他,一臉興奮地同旁邊的謝老夫人道,“上回我去街頭算命,算命先生說下巴上長痣的人,乃財痣,一輩子花不完的錢財,果然,他說得沒錯,郎君不就是嘛......”
謝劭:......
這女郎是鑽進了錢眼裡。
謝老夫人瞬間來了興致,“我看看,竟還有這等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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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得歡歡樂樂,到了謝老夫人晝寢的時辰,兩人才從院子裡出來。
一出來謝劭便拉住閔章,仰頭問,“有東西?”
不過是刮胡子時,弄到的一點小口,無傷大雅,閔章忽略了過去,“公子下巴上確實有顆財痣,嘿嘿。”
謝劭:......
這幾日的天氣大有要入夏的勢頭,正午後日頭照下來,背心便有了熱烘烘的感覺。
還沒到夏天,溫殊色出門沒打傘,祥雲便去穿堂內給她摘了一塊芭蕉葉,溫殊色頂在頭上,托著腳步跟在前麵,吃了飯有些犯困,也沒同謝劭說話。
兩人一前一後,剛到遊園外的長廊,門房小廝便追了上來,“三公子,世子說慶州來了消息,有急事找。”
謝劭眉頭一擰,當下跟著小廝一道往外走,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喚道,“溫二。”
溫殊色腳尖都轉過去了,又倒回來懶懶地看向他。
謝劭望著芭蕉葉下快要睡著的小娘子,“待會兒給閔章支五百兩銀子。”
對麵小娘子半眯的眼睛瞬間睜開,一雙眼珠子圓鼓鼓的,謝劭突然覺得好笑,戲弄道,“娘子放心,庫房的錢花不完,就算花完了,你家郎君這不是還有顆財痣嗎。”完了,不忘對她揚了一下下巴。
溫殊色:......
—
回到遊園,溫殊色看著方嬤嬤把那白花花的銀子封在荷包裡,交給了閔章。
身旁祥雲和晴姑姑還沉浸在剛才溫殊色一招製敵的驚喜中,晴姑姑把泡好的茶盞擱在她麵前,忍不住誇道,“娘子的腦袋真好使,竟然想到了這個辦法,如此,溫家老夫人也就解脫了。”
聽府上傳來的消息,溫家大爺一走,大夫人日日都往老夫人院子裡跑,軟磨硬泡,頗有老夫人不鬆口不罷休的架勢。甚至把自己的官架子都搬了出來,說二房沒有一個當官的,如今資助些銀錢給大房,等大房將來起來了,便是二房頭頂上的一把傘,否則憑二房一個商戶,沒有任何背景,將來如何守住家業?
聽說老夫人氣得不輕。
倘若娘子自己在東都置辦了房產,再租賃給他們,人情給了自己還沒損失,他們也無話可說。
祥雲趕緊問,“娘子,咱們什麼時候去東都買房?”
東都娘子也沒過去呢,要是去置辦了房產,往後過去還不容易,她一臉興致勃勃,卻聽溫殊色淡淡地道,“誰說我要買了?”
晴姑姑和雲祥齊齊愣住。
“我今日的那主意不過是緩兵之計。”溫殊色從小就跟著溫家大房那堆人打交道,太了解他們,“他們謀算了一番,結果成了一場空,受了打擊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來,等回過神,估計就會來個將計就計,他們要是賴著房子不給租賃的銀錢,我還能當真把人攆出去?到時鬨起來,被人戳脊梁骨的可是咱們......”
晴姑姑變了臉色。
謝家她不好說,就以溫家大房的德行,還真會這樣,住久了不就成人家的了......
祥雲著急地問,“那,那娘子怎麼辦。”
“你讓人去溫家傳信,先讓祖母緩上兩日,過過清淨日子,該怎麼辦......”溫殊色撐著下顎,“我想想......”
先前的歡喜突然沒了,三人正沮喪,方嬤嬤進屋稟報,“三奶奶,顧姨娘來了,說是來還三奶奶的銀錢。”
祥雲一愣,“這顧姨娘倒是個實在人,拿出去的銀子還能回來的,謝家她是頭一個。”
溫殊色倒沒多大的意外,讓方嬤嬤領人進來。
顧姨娘進屋喚了聲三奶奶,把手裡的荷包遞給了她,“今日妾身送出去的一批繡帕結了賬,湊夠了十兩銀子,先還給三奶奶,餘下的恐怕還得讓三奶奶再寬限妾身些日子。”
溫殊色沒拒絕,伸手接了,讓晴姑姑給她看茶,“救急不救窮,姨娘不必如此著急,有了再給,我不急用。”
顧姨娘又道了謝,臨了想起一件事,便同溫殊色道,“我聽表姐說,他們從慶州出來的路上,看到了一批鎧甲將士,應該是洛安一帶要打仗,兵荒馬亂糧食最吃緊,且慶州今年正值天災,產不出糧食,三奶奶要是手頭上有寬裕的現銀,多存些糧食吧,戰火一起來,鳳城離慶州最近,糧食必然會翻倍,不過也有風險,就怕朝廷的兵馬萬一過來征用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