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買官(2 / 2)

天色已經黑透,溫殊色坐在馬車內把三份公文攤開,懟在羊角燈下,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了一遍,越看越滿意。

祥雲不識字,看著自家娘子的嘴角都快裂到了耳朵,也跟著一道笑,忍不住嗟歎,“先前兩位大夫人總說家裡離不得個當官的,怕咱們將來護不住家底,熟不知這銀錢還能換來官職,如今好了,娘子一下就有了三個,咱們以後誰也不靠,自己當官自己做主,等這次二爺和三郎回來,便再也不用去福州。”

一張宣紙,添了幾個字,蓋上了紅彤彤的印章,完全不一樣了。

當初溫大爺的任命書下來時,大房當寶貝一樣的藏著,瞧都不給她瞧一眼,她還怨人家小氣,如今倒是能理解了。

可不就是稀罕嗎。

這十來日,溫殊色並非表麵的那番平靜,每一日都過得驚心動魄,如今一切如願,一顆心飛到了雲朵上,問祥雲,“你說,他們會喜歡嗎?”

“二爺和三郎肯定會喜歡。”但姑爺......祥雲不太清楚姑爺的性格,不過不重要,“誰不喜歡當官呢,姑爺也會喜歡。”

謝三這兒溫殊色倒沒多大擔憂,事先她曾問過謝老夫人,謝老夫人說,“怎麼不喜歡?你看他整日忙裡忙外,腳不沾地的,不就是個當官賣命的料?”

倒是父親和三哥哥,兩人的興趣愛好都在那海水裡,性子野慣了,要他們一直呆在鳳城哪兒都不去,也不知道願不願意。

祖母年歲已高,大伯一家又去了東都,這次回來本也走不掉,給他們領份官職,踏踏實實地留在鳳城,挺好的。

馬車正好過鬨市,橋市夜裡最為熱鬨,樓上的華燈時不時映入馬車內,茶樓酒肆裡坐了一堆的文人墨客。

突然一陣香味飄進來,溫殊色忍不住咽了下唾沫。

祥雲也聞到了,“好像是炒蛤蜊的味兒,娘子餓了嗎,奴婢去買點吧,娘子平日最愛吃......”

不提還好,一提溫殊色便覺得舌頭寡淡。

祥雲推開車窗,剛拂起車簾想要叫馬夫停車,溫殊色及時拉住她胳膊,有氣無力地道,“咱們已經身無分文的人了,買不起這些。”

祥雲回頭,目露同情,“娘子,您真了不起。”

娘子哪裡破產了。

旁人不知道,祥雲這幾日一直跟在溫殊色身後,一清二楚,娘子壓根兒就沒用多少銀錢。

最初從鋪子裡收來的糧食,還沒來得及漲價,無論新米陳米,娘子都是以一百錢的價格統一收購。

後來崔家的米娘子沒給現銀,是用謝家和溫家的鋪子茶樓做了抵押。

最讓人眼花的便是後來糧食漲價,娘子再購進來的幾批,單是大米就漲到了如今的六百錢,翻了六倍,更不用說小麥。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以什麼價位買入,又買了多少。

實則娘子買的很少。

第一輪漲價後,沒有人出糧食,到了第三天第四天見價格飆升,有百姓便忍不住了,試著出了一些,娘子按照當時的價格全都買了,買完後立馬又提價格,幾家農戶得知自己剛賣完便上漲了三十錢,悔得腸子都青了,漸漸地沒有人再出。

抬進府的那些糧食,不過是從這個庫房挪到那個庫房,娘子一邊空炒著糧食價格,一邊把庫房裡的存貨成本抬高。

最後算下來,除了最初買鋪子大米用的一萬兩,虧掉的隻有溫家和謝家的鋪子和茶樓。

一萬兩現銀外加茶樓鋪子,換來三份官職,怎不值當。

鋪子和茶樓在溫家和謝家手上,便是幾個吸血蟲的指望,與其被他們腐蝕,還不如給自己買個官職來得踏實。

今日娘子給晴姑姑包袱裡可是整整五十萬兩現銀,去東都買幾套房產,日後穩賺,不比茶樓鋪子強?

隻是往後要委屈娘子的這張嘴了。

祥雲心疼自個兒的主子,“也不知道這大晚上的,這些人吃這麼多作甚,明兒起來,指不定肚子又肥上一圈。”

溫殊色:......

“把窗關上。”

謝家大夫人得知溫殊色送完糧食,竟然去了王府後,心頭便如同點了一把火,不斷地煎熬,坐臥不安。

“你說她去王府做什麼?”

“周夫人不會強征吧?”

“不行,你還是去王府走一趟,看看是什麼情況......”

謝大爺這幾日累得夠嗆,聽她叨叨,來了火氣,“你急什麼?她那麼大個人,溫謝兩家的鋪子茶樓都抵押了進去,她能讓人占了便宜?”

倒也確實如此。

可大夫人還是不放心,讓碧雲提了一盞燈,親自去門口等,等了半柱香,正在影壁前踱步,便聽到了巷子裡的動靜。

碧雲立在踏道上,先看到了燈火,趕緊回頭稟報,“夫人,人回來了。”

大夫人走出門口,遠遠便見一大對人馬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到了跟前才看清,靖王府的兵將她認識,可那幾個穿鎧甲的,陌生得很。

大夫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門眼上,等溫殊色從馬車上下來,立馬上前拉住她問,“這是怎麼了?”

溫殊色一笑,“糧食都賣了。”

大夫人愣住。

溫殊色沒理會她,回頭招呼身後的魏督監和王府的人手,“糧食太多,都在府上,勞煩各位自己進去搬吧。”

眼看一隊人馬進府去抬糧食了,大夫人心頭很不是滋味,怨溫殊色事先沒同自己和大爺商量,竟然擅自去找了周夫人。

但已經賣了,說什麼也為時已晚,繼續追問,“什麼價格賣的。”

想了想,溫殊色道,“天價。”三份官職,可不就是天價。

糧食的價格一起來後,大夫人便想到了,這鳳城裡能買得起這些糧食的,除了崔家,也就隻有周夫人。

一句‘天價’到底讓她的心情好了一些,望了望後麵空蕩蕩的巷子,又生出了疑惑,“銀錢什麼時候付。”

“已經付了。”

按今日糧食的價格,這麼多糧食賣出去,銀錢少說也得十幾輛馬車。

大夫人一陣納悶,想著是不是怕太晚了沒搬回來,轉頭還想細問,見溫殊色已經上了長廊,沒再跟上去,急忙回了屋子,找謝大爺商量怎麼分配銀錢,這回要不是大爺在周夫人跟前替她護住了糧食,她哪裡能保得住,如今糧食賣了出去,賺來的銀錢,總不能隻給他們一套東都的房產,怎麼也該分些出來。

糧食實在太多,溫殊色叫來了府上的家丁幫著一並搬,府上能用的馬車都拿了出來。

王府的馬車也陸續到了門前,一個多時辰,所有的糧食都裝上了車。

溫殊色把魏督監送出門外,指著最前麵的那輛馬車道,“我見你和將士們一天都沒吃東西,裡麵放了些食物和水,你們待會兒在路上吃飽,人不填抱肚子哪行。”

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來得重要,也更能打動人心,若非跟前的小娘子,這一趟彆說空手而歸,自己和這些士兵們恐怕也得挨餓。

魏督監肅顏,拱手同她鞠了一躬,“小娘子於魏某的恩情,魏某沒齒難忘,來日小娘子有任何難處,儘管來找。”

當了官,突然在乎起了名聲,溫殊色挺了挺胸膛,“魏將士不必再言謝,家國有難,匹夫有責,這都是咱們應該做的。”

削藩的事情平定了後,周鄺前幾日也出了城,去接應謝劭和裴卿,今日方才歸來。

三人騎馬剛進城,便見城門口一片燈火通明,一輛一輛的馬車裝滿了糧食,排成長龍占了整條通道。

周夫人也在,正立在前方的馬車旁,同魏督監說著話,“你竟然是楊淑妃的侄子,你這孩子怎不早說......”

態度比起晌午那陣,熱情了許多。

魏謨也沒想到周夫人與姨母楊淑妃是舊識,“這回多虧了周夫人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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