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郎君今天還剩幾兩銀子?……(1 / 2)

第三十一章

疾步回到遊園, 卻見東廂房門前多了兩副生麵孔,看模樣似是成衣鋪子的人。

不等人通傳,謝劭徑直踏步跨進了屋,人剛衝到珠簾外, 便聽到了裡麵的說話聲。

“我這都是沒穿過的, 嶄新的, 怎麼就退不了呢?”

“鋪子的規矩,離了店, 若非衣裳的質量問題,咱們一概不能退換,三奶奶也算是咱們的老客戶了, 規矩應當清楚,若是三奶奶對這些衣裳哪兒不滿意, 咱們可以再拿回去修改, 但是要退銀錢, 實在是抱歉......”

謝劭掀簾入內, 便見屋子內擺著兩口漆木箱,裡麵一堆的綾羅綢緞。

色彩鮮豔,全是成衣,看成色當是全新的。

溫殊色皺著眉頭,似乎是一籌莫展,見謝劭回來了, 起身喚了一聲, “郎君。”再轉頭同成衣鋪子的老板低聲祈求道, “嬸子你看,不全退,退一半也成, 大家都知道,這回我把糧食全捐給了戰場,謝家和溫家已經掏空了家底,手頭上實在是沒了銀錢。”

成人鋪子的老板自然知道,誰不知道?今兒一早外麵便傳得沸沸揚揚,溫二娘子用了近萬石糧食買了三個官職。

溫家二爺和溫三公子,還有謝家的這位三公子如今都是員外郎了,各自還掛了推官的職位,雖說是九品,可也是編製內真正的官員了,旁人寒窗十年苦讀,也不見得能有此成就,有錢人家就是不同,大手一揮,隨手便能買個官來做。

鋪子老板抿唇一笑,“三奶奶真是折煞了老婦,這鳳城誰不知道謝家和溫家家底深厚,不過是幾件衣裳,三奶奶說穿不起了,不是逗老婦嗎。”轉頭看向剛進來的謝邵,“咱們的謝員外財大氣粗,三奶奶嫁進謝家,還能讓您受了委屈不成。”生怕她再來纏上自己說叨,退後兩步,“三奶奶時辰寶貴,老婦就不耽擱,先告退了。”

人一溜煙兒出了屋,領著自己的兩個仆人,腳步匆匆地出了遊園。

屋內隻剩下了兩位主子。

被她這麼一打岔,再看看漆木箱裡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裳,適才謝劭衝進來的那股勁兒,如同茶盞外濺的一滴水珠子,起初洶湧,滾了一半,越流越慢。

不難看出她在乾什麼。

窮得要退自己的衣裳了。

謝劭今日一覺睡醒,接連遭受了兩回撞擊,如今似乎沒有什麼能讓他意外的了,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她,“真到了如此地步?”

溫殊色不吭聲。

跑了這半天,不止頭暈,腿也軟,謝劭走過去一屁股占了她的安樂椅。

還沒來得及發問,小娘子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先對他訴起了苦,“衣裳好好的,一回都沒穿過,十兩銀子一件,我要她退我八兩她都不樂意,這不就是奸商嗎。”

謝劭:......

兩人都是嬌慣出來的主子,何時有過這般斤斤計較的時候,彆說十兩銀子,百兩一件的衣裳,換做往日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越是這樣,謝劭的心越是墜到了穀底,還是一次給他個痛快吧,轉頭示意在她坐過來,“我有話問你,你坐。”

比起最初,他此時已算是冷靜。

溫殊色乖乖地坐在了他對麵的圓凳上,“郎君你問。”

他偏開頭,不去看她那張無辜又欠揍的臉,儘量心平氣和,“鋪子也沒了?”

“嗯。”

雖說已經知道了答案,可從她嘴裡得到肯定,終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輕鬆,手掌捋了一把臉。

她溫二,挺有本事。

又捏了一下渾噩的腦子,讓自己打起精神來,“同我說說,怎麼沒的。”這麼多家產,謝家和溫家兩座金山,她到底是用什麼本事花光的。

溫殊色想了想,自省道,“怪我太貪心。”屁股往前移了移,咽了下喉嚨,看著跟前臉色如死灰的郎君,打算同他細說,“郎君不知道,那幾天糧食的價格有多誘人,閉上眼一睜開,價格又變了,一兩銀子變成二兩,再變成三兩,四兩,我承認我是個俗人,沒經得住誘惑,這不除了大米,後來我見那價格一直猛漲,我又去買了小麥和大豆,就......”再回憶,簡直就是痛苦,“買的時候價格有點高。”

那麼多的銀子,突然沒了,她自己也傷心啊,肩膀一聳,‘嚶嚶’的哭了起來,“本來還想獨吞,哪知道最後被人一鍋端,討糧的將士一來,鳳城裡隻有咱們家有糧食,我能怎麼辦呢......”

她捂著臉抽泣,傷心欲絕,那模樣真真是悔到了腸子裡。

對於她的這個‘點’謝劭吃了幾次虧,已完全明白了。

這怕是花了高價購了半個倉吧。

他不存任何希望,問她,“還剩多少。”

本以為小娘子會直接搖頭,卻見她抹了抹淚,“郎君等會兒。”突然起身,去了屏風後,摸索了一陣出來,懷裡抱著一堆的金簪玉簪和各種金銀玉首飾,“哐啷啷~”地給他倒在了跟前的木案上,“還有這些。”

她剛從梳妝台上掃下來的,細細一瞧,好像也不少,小娘子抬頭,驚喜地朝望往來,“郎君,咱們應該能撐一陣子。”

謝劭:......

他彆過頭,懶得看,一顆心已經麻木了。

“不過剛才嬤嬤說咱們預定的那批冰塊明日就得搬到地窖,這不眼下馬上就到夏季了,得付幾十兩銀子......”見對麵郎君的臉色實在難看,不忍心再往下說,溫殊色閉了嘴,關心地問他,“郎君今兒吃飯了嗎。”

不問還好,一問胃裡忽覺一陣空蕩。

早上他睡到巳時才起來,還沒來得及進食,便被小娘子當頭一棒,出去後崔哖倒是準備了酒菜,也沒來得及吃,又是一把刀子捅到他身上,什麼時辰點了?屋裡沒沙漏,偏頭從半垂的卷簾內望了一眼外麵的日頭,至少也是未時了。

見他如此,小娘子明白了,轉頭吩咐方嬤嬤,“去給郎君備菜。”

人再慪氣,也會餓,得吃飯。

填飽肚子再說吧。

好酒好菜擺在他跟前,溫殊色坐在他對麵,捧著臉看著他吃,偶爾給他夾菜添酒,認錯的態度十分端正。

酒菜進喉,雖治愈不了內心的創傷,可終究緩回了一口氣,結果他筷子一放,對麵的小娘子便眼巴巴地看著他,“郎君,這個月的菜款還沒結......”

“郎君放心,我待會兒就把那些簪子拿出去當了,還有衣裳,退不掉,我就低價賣出去......”說到最後聲音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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