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經嫁去謝家了嗎。
謝家二爺就算不在府上,還有謝家大爺在呢,鳳城的副使,一年俸祿好幾千兩銀子,怎麼著都夠養活府邸上下,還能讓她一個新婦餓肚子不成?
殊不知謝家大房同她溫家大房都是一類人,溫殊色已陪著謝三餓了兩天。
嘴裡胃裡一片寡淡,做夢都是肉香味。
今日早上著實沒忍住,借著回溫家的由頭,實則是為了去醉香樓。
溫家的茶樓自己抵給了崔家,如今的老板便是崔家的長子崔哖,自己是再也不能進去。鳳城裡的幾個茶樓,就數醉香樓平日裡來往的人雜,生麵孔多了,便不會有人特意去留意她。
主仆二人戴好帷帽進樓,什麼醬牛肉,涮羊肉,她家娘子今兒差點把醉香樓的菜品都點了一遍,素了兩日,兩人最初是恨不得吃下一頭牛,一直撐到喉嚨,實在是吃不下,娘子才讓人把剩下的一塊醬牛肉包起來,兩壺醉仙酒倒是溫殊色另外掏銀子特意買來的。
也沒說假話,兩壺酒確實是兩百兩銀子。
今日折騰一番,把自己的首飾當掉,也就換來了兩百兩,如今買了兩壺酒,又是分文不剩。
既已找到了另起鍋灶的路子,今後便也不愁了,把醬牛肉的紙包裹上,塞給祥雲,“我也吃不下,留著晚上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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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產的第三日,謝劭再次找上了崔哖。
比起上回剛受到打擊時的激動,如今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身上明顯多了幾分落魄,崔哖目露同情,“謝兄放心,銀錢我雖幫不上什麼忙,但一日三頓飯還是不成問題,你要是沒了去處,就來我茶樓裡吃,吃完了掛我的賬就成。”
謝劭沒領情,“我像討飯的?”
這人雖說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了,可那股子傲慢的高貴氣勢,卻依舊壓在自己頭上,崔哖搖頭,“不像。”
謝劭直接問,“有活兒沒?”
崔哖一愣,“謝兄想要什麼樣的活兒?”似乎明白了過來,目光一亮,湊近道,“我就說咱們鳳城誰還能有謝兄的本事,不可能一次失敗,就此被打倒。”忙問他,“謝兄是想做什麼生意?要不要借錢?咱們是兄弟,一月隻算你半貫利息。”
謝劭:.......
和閔章預想的一樣,果然是要他負債。
明顯是個不靠譜的,道不同不相為謀,蹭了一頓飯,剛從崔哖的茶樓裡出來,迎麵便碰上了周鄺和裴卿。
比起崔哖,周鄺爽快得多,上來便遞給了他一袋銀錢,“我正要去府上找你呢,上回謝兄替我去了慶州,這是跑路費。”
荷包裡就隻剩下了一兩銀子,確實很需要。
謝劭接了過來。
周鄺與他並肩,不死心,“謝兄打算何時當值?”袋子裡給他的銀錢並不多,就十兩,杯水車薪,也解決不了他眼下的困局,又道,“至於俸祿,咱們還可以商量。”
謝劭依舊是那句話,“我無心於官。”
周鄺也沒勉強,“那行吧,謝兄有什麼困難之處,隨時同我說。”說完瞧了他一眼,肩頭偏過去低聲道,“聽說嫂子今兒回了一趟溫家,好像是哭著出來的,估計也是走投無路,連首飾都拿去當了。”
謝劭:......
“謝兄要是有什麼難處,千萬彆同我客氣,這小娘子身上要是缺了珠釵,身為夫君不也是臉上無光嗎。”
主意沒給他出一個,又被紮了一刀。
最後還是裴卿稍微靠譜些,“謝兄不是有一手好字嗎,往日我便覺得浪費了,這回倒是能派上用場,謝兄不如抄書賺些銀錢,先度過眼前的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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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都破產了,也沒心情多逗留,日跌時分謝劭回到遊園,剛跨進門,便聽見了兩道小娘子的聲音。
明家的大娘子明婉柔來了。
也才到不久,正立在屋前拉著溫殊色左看右看,“倒沒見瘦。”繼而埋怨道,“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同我說呢,要不是知道你今日回了溫家借錢,我還真不相信你破了產。”身後沒長眼睛,不知道來了人,“上回你還同我說,人家謝三是敗家子,如今我看不見得,分明是你把人家的錢財敗沒了。”
溫殊色似乎也沒看到進來的郎君,一副痛心疾首的摸樣,“你可彆說了,我都已經後悔了,餓了兩日,腸子都悔青了,往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明婉柔胸膛一挺,十分講義氣,“你放心,隻要有我一口吃的,便不會讓你挨餓,我來養你。”
“你說得倒是輕巧,你怎麼養我?我如今已不是一張嘴了,你養了我,謝三呢,難不成你還要養他......”
明婉柔想也沒想,“可以啊,不過三頓飯,多張嘴而已。”
溫殊色搖頭,“我知你是真心想幫我,可你千萬彆當著謝三的麵說這句話,天下男人哪個不好麵子,自己的媳婦兒養不活就算了,連自己都養不活,還得靠著朋友來救濟,同乞討之人又有何區彆,豈不擺明了說他沒用,活生生地打他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