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寧笑了笑:“我很好,皇叔也待我極好,外公不用擔心。”
提起那個皇帝,莫老爺子心裡一肚子的不滿,明明是他家外孫,怎麼就可憐無依的非要接進宮中了,寒宵就是個異姓王好嗎,叫一聲皇叔,還真當他是寧兒的皇叔了,簡直過分!
等眾人好不容易抒發完那股思念之情,寒寧才道:“這次出宮,是有事想請舅舅幫忙。”
寒寧的大小舅舅立即應聲:“寧兒有何事儘管說,舅舅一定幫你辦到!”
寒寧讓屋內奴仆退下,這才將催廷尉的事情說了出來。
莫家兩舅還以為寒寧是看上了什麼,或者想要什麼,沒想到竟然是這等嚴重的事情。
莫家大舅道:“寧兒,非是舅舅不願幫你,但你知道莫家隻是皇商,雖然前頭有個皇字,那也隻是商賈之家,這廷尉內的事,莫家縱是有通天之能,也插不進去手啊。”
寒寧道:“這我自然知道,我也不是想讓舅舅做什麼,隻是莫家商鋪遍布天下,我想借莫家商鋪重金懸賞。”
這個重金自然是極重的,黃金萬兩,在二十個銅錢普通人家能過一個月的市價,黃金萬兩是個什麼概念,有些人一輩子甚至連一金都沒見過,黃金萬兩的誘惑力度自是不必說了,其中最重要的是莫家遍布全國的商行店鋪,如果鋪展力度不大的話,小範圍懸賞也沒有效果,誰知道那個死刑犯現在逃到哪裡去了。
重金懸賞,還是懸賞朝廷在逃的死囚犯,這倒是沒問題,幫朝廷捉拿犯人總歸不會有錯,莫家乾脆的應下,一天時間不到,這份懸賞遍布全城,並且不斷的往外擴展,頓時整個皇都都嘩然了,懸賞萬金啊,眾人再一打聽,原來涉事犯人是寧王的隨身伴讀之一,難怪寧王要重金懸賞了。
被關押在獄中的崔家人也聽聞了這件事,一般進了刑尉所的就沒可能再出去了,所以這裡的獄卒對於關押的犯人隨便慣了,輕嘖打罵重則私刑都是常有的事,不過現在寧王這般大張旗鼓的懸賞死刑犯,以寧王在皇帝那兒的受寵程度,這案子說不定真能翻,以至於崔家眾人在獄中的待遇都好了些,至少不是餿冷的飯菜和隨意的欺壓。
不管能不能翻案,能不能出去,寧王願意為他們家費的這番心,在崔勇心裡就能記一輩子,如果能出去,他這條命以後都是王爺的。
寒寧當日回宮後就跟宴皇說了這件事,他相信崔家的人品,覺得這件事裡麵另有緣由,現在沒有證據,所以隻能先想辦法捉拿死刑犯。
對於寒寧這般重金懸賞,宴皇並沒有當一回事,有些事身處他這個位子自然能看得明白,但這中間的過程不重要,多少人因此而枉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的結果是不是他想要的。
不過寒寧若想插手那便由他去吧,就當是練手了。
皇都內一處民宅中,周瑾兒冷冷的看向竇正卿:“現在全城人的眼睛都盯著他,除非你給他換一張臉,否則連這個門都出不去!竇正卿,我與你合作是利己,不是自找麻煩!你說你有辦法對付寧王,現在廢了這麼大勁你除掉的不過是他身邊的一個伴讀而已!”
竇正卿正是那天出現在皇都門口的落魄少年,遇見周瑾兒實屬偶然,當時他正在想辦法如何進入禁宮,想要短時間內走到那些人的眼前,一步步往上爬顯然是不可能,尤其是他竇家滿門抄斬,他還是逃犯之身,根本不可能入朝為官,所以他需要極端的,快速的,能隱藏身份的辦法。
周瑾兒的出現,讓他有了比淨身入宮更好的選擇。得知周瑾兒的臉是被那位寧王所毀,竇正卿更是滿意,兩人有了相同的敵人和目的,許多事自然好辦多了。可惜的是,寧王不可能允許周瑾兒在宴皇身邊,否則當初就不會毀了她的臉了。要不然,周瑾兒那張臉,會讓他更容易成事的多。
對周瑾兒氣急敗壞的模樣視而不見,竇正卿慢悠悠道:“你要知道,你真正要的是什麼?”
周瑾兒冷冷道:“自然是要寧王身敗名裂!”
竇正卿輕笑了一聲:“你想要的不是最高的那個位子嗎?”
周瑾兒眼中帶恨:“就是寧王,斷了我的念想!”
竇正卿搖了搖頭:“不,你還有機會,而我現在做的,除了給我自己報仇之外,也給了你這份機會。”
周瑾兒稍稍平靜了一下,看向竇正卿皺眉不解道:“什麼意思?”
竇正卿道:“你以為禮親王為何好好在藩地卻突然被召喚入京,你以為不過不足百人的暴民動亂,為何皇帝會讓一品大將軍晉綏親自帶領三萬精兵鎮壓?”
周瑾兒不笨,隻是她一女子,又沒有什麼門道,對於朝廷上的事根本無從知曉,聽見竇正卿這麼一說,頓時心臟一緊:“你的意思是...”
竇正卿勾唇一笑:“禮親王成親快一年了,她的王妃還未懷有孕,當初他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隻不過是推諉,他真正想做的被皇帝察覺,所以至今他還留在京中,看似不沾染權勢陪著王妃風花雪月的度日,實際上不知如何焦急呢,可惜他再焦急也沒用,因為他的藩地已經被平了,可惜禮親王現在正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事縮手縮腳,不過很快他應該就會收到消息。”
周瑾兒狐疑的看向他:“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竇正卿道:“若是沒有幾分本事和特殊的人脈,我怎麼有那個底氣去對付寧王。”
“那這件事跟你做的事又有什麼關係?”
竇正卿再次勾唇一笑,聲音帶著蠱惑道:“你很聰明,知道看清形勢,沒有盲目的留在王府裡與王妃對上,你及時抽身,安安靜靜住在王爺給你準備的彆院當中,王爺每月至少來數次,證明王爺對你並不一般,但是僅僅不一般是沒用的,你要做的是能成為他身後的女人。王爺想要謀奪那個位子,途徑有兩個,擁兵自重舉兵造反,這一條顯然行不通了,你家王爺不知道部署多年的成果,直接被皇帝給破了,那就隻能選擇第二條路。”
周瑾兒:“什麼路?”
竇正卿道:“禍亂朝堂,從內部瓦解,當京中所有的要職人員都變成了我們的人,皇帝,不過是個架空皇帝而已,但是我們要拿出點東西給王爺看,否則他憑什麼相信我們。”
周瑾兒心如鼓擂,好一會兒才逐漸冷靜:“我懂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竇正卿喜歡的就是周瑾兒的這一點,沒有普通女子的優柔寡斷,雖然多少還有點天真稚嫩,但他相信,隻要時間磨礪的足夠,周瑾兒的未來,一定不可限量。隻要控製住了周瑾兒,今後輔佐宴禮稱帝,如今的宴皇,寧王,又算的了什麼,當年加注在竇家身上的驚天冤案,何愁不能平反!
隻是可惜,催廷尉這條目前來說最大的肥肉,不得不放口了。
長寧殿中,寒寧見弘二匆匆跑來,連忙問道:“人找到了?”
弘二愣了愣,搖頭:“沒有啊。”
寒寧白了他一眼:“沒找到你跑什麼跑,有鬼追你嗎?”
弘二連忙將手中的小木盒子遞給寒寧:“主子,姬遊派人送來的!”
寒寧伸手接過:“他派人送來的?他不是從個小兵做起嗎,現在都混到有人使喚的程度了?”
弘二聳聳肩,一個侍衛將木盒遞給他,說是三皇子從給寧王殿下的,送完就走了,也可能是通過皇上轉交的呢。
寒寧打開盒子,裡麵兩個雞蛋大小的夜明珠,在明亮的白晝也散發著柔和的光暈,漂亮極了。
寒寧伸手取出一枚,對著陽光一照,珠身圓潤通透,裡麵斑駁雜紋極少,不比他之前搜集的夜明珠差。而且他已經用八顆做了燈籠,一直差兩顆十全十美。皇叔倒是為他找了一些,但要麼不夠大,要麼不夠通透,沒想到竟然是姬遊幫他集全了。
將夜明珠收好,寒寧朝弘二問道:“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嗎?沒有信函之類的嗎?”
弘二搖頭:“就這個木盒,交給我那個侍衛就走了,真沒想到,這才一年呢,姬遊上哪兒弄來的夜明珠啊。”
遠在邊關的姬遊,正在溪水中清洗著自己的身體,邊關入冬早,現在已是寒冬時節,像他這樣的全軍營都找不出一個來,坐在溪邊等他的一個男人吊兒郎當,一點都沒有軍中之人的坐立行,翹著腿斜眼看向姬遊:“你要是愛乾淨,為什麼不回宮當你的皇子,彆人整個冬都可以不洗澡,怎麼就你特立獨行?”
姬遊並未搭理此人,而是仔細清洗著自己,寒寧是個愛乾淨的,哪怕是寒冬,也每日必沐浴,以前他也過的很粗糙,哪怕後來當了皇帝一樣粗糙,可是這一世距離寒寧如此之近,很多生活習性不自覺的想要與他保持一致,所以殺人過後哪怕衣服並未沾血,也要清洗一番才行。
男人見姬遊不搭理他,輕哼了一聲轉過頭去,過了片刻又耐不住安靜轉過身來,搓著手朝姬遊道:“你那日不是剿了馬乾烈的老巢嗎?那雞蛋大的夜明珠給我玩兩天唄,深夜燭光晃動,傷眼的很。”
想到可能已經送到寒寧手中的東西,姬遊麵無表情道:“你這俗人哪配用夜明珠。”
聽到這話男人頓時不滿意了:“怎地你皇子就不是俗人了,你有沒有良心啊,是誰陪你單槍匹馬闖坤國王宮啊!借我玩兩天又不是不還你!”
姬遊聞言一笑:“那般非凡之物,自然要配非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