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兒沒想過事情那麼快會被宴禮知道, 宴禮平日裡身體不錯,若沒什麼事, 都不會請禦醫把平安脈, 所以當他因為書房失火吐血昏倒後,周瑾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趁著一片混亂,收拾了一些值錢的東西趕緊走人。不過這種時候, 也的確沒誰會注意到她, 除了一直盯著她的姬遊之外。
等宴禮發現周瑾兒竟然跑了, 原本心中還有疑慮,這一下還懷疑什麼, 若不是心虛,她跑什麼。還不等宴禮再次被氣到吐血, 姬遊就讓人將周瑾兒給送了回去。前世恩愛了一生,當為世人表率的禮皇周後,這輩子怎麼能分開呢。
宴禮目光陰沉地看著周瑾兒,周瑾兒原本還有些害怕,但突然間便不怕了,也就是一死, 她被毀容之後原本就沒想活著,要不是宴禮給了她希望,卻又破滅了她的希望,她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
看到周瑾兒眼中的仇恨,宴禮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暴怒,直接拿出早就放在一旁的鞭子, 在周瑾兒突然驚恐的目光中,一鞭子狠狠抽了上去:“我宴禮自問待你不薄,你一無權無勢對我起不到半點作用的女人,我依然娶你為妃,你還有什麼不知足?要這般害我?!”
周瑾兒惡狠狠的看著他:“娶我為妃?你若是真心娶我,又怎會放任我不管!任由奴仆欺辱我,讓我夜夜獨守空房,嫌我這張臉?彆忘了我現在這樣是被誰害的!宴禮,你敢說你是真的愛我嗎?還是跟當年娶薑從靈一樣,不過是自私的為了自己?!”
周瑾兒的話簡直戳到了宴禮的痛處,宴禮再次惱怒地揚起鞭子,卻被周瑾兒突然暴起的撲了過去,一把想要將宴禮手中的鞭子搶過來。可是一個女人怎麼抵得上身懷武藝的男人,雖然宴禮這些年為了迷惑宴皇整天風花雪月的並未練武,但底子依然在的,抬腳就將周瑾兒給踹了出去。
周瑾兒被宴禮踹到地上動彈不得,緩了好一會兒忍痛開口:“大不了就是一死,不過拉上你陪葬也算是值了,你算計了一輩子,到頭來也不過是個被玩弄於掌中的人,你自以為自己很厲害,運籌帷幄嗎?殊不知你這些年種種行為,在彆人眼裡看來就像個傻子!你為了不必要的後顧之憂,這些年遲遲不要子嗣,現在好了,我如你的願,你以後都不會有孩子了,高興嗎?”
回應周瑾兒的是一下又一下令人皮開肉綻的鞭子,屋內再無人談話,隻有周瑾兒的慘叫,姬遊聽了一會兒牆角邊沒意思的走掉了。原來重來一世,真的能看清許多許多的東西,不過好在,他的阿寧,從未變過。
姬遊來到寧王府的時候,寒寧正在逗弄小老虎,那隻被調養好了的藍狐也會蹦亂跳,意外跟小白虎成了好朋友,晚上甚至要睡在一起才不鬨騰。
這會兒看著憨態可掬的小白虎在院子裡撲騰,藍狐趴在寒寧的腿上甩著尾巴模樣悠閒,微風伴著暖陽,一片歲月靜好。
姬遊上前一把將寒寧摟在了懷中,寒寧不習慣的動了動,不過見姬遊堅持,便隨他去了:“忙完了?”
姬遊嗯了一聲:“剛從禮親王府回來,周瑾兒都快被他打死了。”
寒寧側頭無聲詢問。
姬遊道:“那個周瑾兒卷了東西想跑,被我安排的人給抓回去了,她害的宴禮斷子絕孫,這兩人這輩子有的纏了。”
寒寧知道姬遊特彆關注那兩人是因為他們是上一世搶奪了皇位的贏家,在他死後潑了滿身汙名的罪魁禍首,隻不過他自己也許是因為沒有這些記憶,感觸定然是沒有姬遊那麼深刻,但他能明白姬遊的感受,於是輕撫了一下他的臉頰:“區區一個宴禮,何必將他看的如此重要,當皇叔將他留在皇城內的時候就注定了,他這輩子翻不起什麼風浪,閒來無事看看樂子就好,不必如此執著。”
姬遊順著他的輕撫在他掌心輕|吻|了一口:“現在不就是沒事看看樂子嗎?阿寧,下個月隨我一道去江難吧。”
“去江難乾什麼?”
姬遊道:“巡河道,而且這些年你除了皇城都沒怎麼去過其他的地方,雖然路途勞累,但也能看看沿途的風景,更重要的是,這一去就是數月,我舍不得離開你這麼久。”
寒寧看著眼前翻騰的小白虎想了一會兒,便道:“那去吧。”雖然兩世他都沒往外走過,他感覺自己對外麵世界也沒什麼好奇心,但既然姬遊想要他陪同,那便陪著吧。
姬遊聞言一笑,無比滿意的在寒寧的脖間輕啄了一口。
宴皇一本奏折扔在了姬遊的腦袋上:“不行!朕不允!”
姬遊不以為意的將奏折撿了起來:“阿寧已經同意與我在一起,父皇可是阿寧最敬重的皇叔,若是父皇不允,那我與阿寧之間就要承受棒打鴛鴦的苦楚,到時候愛而不得,鬱結成疾,憔悴消瘦,便是父皇想看到的?”
宴皇深吸一口氣,忍了又忍,卻還是沒忍住拔劍:“朕讓寧兒自行選擇人生大事,不表示你現在就能將寧兒從朕身邊帶走!下江南?你帶著寧兒下江南做什麼?你想對寧兒做什麼?!你這個禽獸!”
宴皇也是會武功的,以前經常陪著寒寧的父王過招,但他再如何武功肯定是不可能有七曜盟盟主厲害的,所以姬遊一招一式擋的相當隨意:“父皇,阿寧已經成年,你不能再將他圈在這一方天地中,你可知你對阿寧的保護,很有可能是最大的傷害,你將阿寧圈在你給他構造的美好世界中,他便沒了防人之心,便看不到這世間險惡,便如你所願,悠閒無欲的過一生,這當真是你想要的嗎?”
任姬遊如何油嘴滑舌,這也地消不了他想將寒寧帶去江南的目的!
殿內打砸聲不斷,殿外候著的太監宮婢垂首沉默,三天兩頭上演這一出,真不知道他們是父子還是仇人。
最終寒寧還是隨著姬遊一起下了江南,宴皇如失兒老父一般站在城牆上看著遠走的隊伍,他一手養大的孩子,就這麼被狼叼走了。
跟在身邊的大太監實在是看不過眼了,忍不住上前安慰道:“過了數月寧王就回來了,寧王走之前還給陛下捏了許多的十全大補丸,寧王說了,陛下吃完那些之前,他一定會來的,陛下若是思憂過重,寧王回來一定會不高興的。”
那十全大補丸裡麵參雜了藍狐的血,藍狐的血可以延年益壽百毒不侵,寒寧做過許多實驗,發現這血當真就如傳說中一樣神奇,於是做了那些丸子,讓宴皇可以好好補一補。
上一世宴皇就是被毒死的,下毒的雖然這一世已經無從查起了,但寒寧推測,也不外乎是宴禮跟周瑾兒的合謀,那時候周瑾兒身為貴妃,又因為那張臉能夠近身宴皇,即便不從口入,一些帶著香味的毒也有許多,所以除了她寒寧想不到彆人。這一世雖然沒了周瑾兒,但寒寧還是做了萬全的防患,就連藍狐都給留在宮中了。
宴皇卻是長歎一口氣:“這一走,再回來不知何年何月了。”姬遊那個狼子野心的東西,好不容易將他的寧兒叼走了,怎麼可能那麼乖順的準時回來。
如宴皇所想,這一走,寒寧再回來都是十年之後了。
姬遊這個大騙子,之前說去江南,不日即歸,結果這一去直接呆了兩年,不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寒寧終於找到了一件令生活不那麼無聊的事情,那便是開了一家醫館。
當寒寧隱藏身份坐館的時候,姬遊才想起來,他家這位小王爺貌似學了很多年的醫術,這些年寒寧除了偶爾擺弄草藥,做做奇怪的小丸子,都沒給人看過病,他差點都沒想起來,他的阿寧還是個小大夫。
當某一日,姬遊接到京中的密信,忍不住朝寒寧感慨道:“禮親王鬱結於胸,身體虧損的厲害,已經連連吐血數日,現在完全靠一些藥續命,看來這個宴禮當真是心胸狹隘,否則不過是沒有子嗣,就鬱結於胸至今。”
寒寧微微一笑:“放心吧,他死不了,就是吐吐血而已,他至少還能再活十年。”
姬遊不解的看向寒寧,寒寧朝他勾唇一笑,指尖拈了幾根藥草放入杵臼中,便施施然的離開了,獨留姬遊一人坐了良久,一陣風吹來,姬遊抖了個激靈才回神。所以他之前那般折騰其實都是瞎折騰嗎,他家阿寧早就絕了宴禮的生機?
想到這一點,姬遊連忙屁顛的去找寒寧:“那周瑾兒呢?周瑾兒還能活多久?”
那宴禮並沒有將周瑾兒直接打死,而是打掉半條命又用藥養著,總歸讓她堅強的活到了現在。
寒寧道:“那就要看宴禮什麼時候願意放過她了啊,我怎麼知道她什麼時候死。”
姬遊哦了一聲,還以為阿寧對周瑾兒也下毒了呢。
不過緊接著寒寧又道:“不過周瑾兒該感謝宴禮不時給她一頓鞭子放放血,不然她早就渾身腐爛了,原本還想看看我配的那副藥的藥效,是不是腐爛又恢複,恢複好了再次腐爛,宴禮給她放血完全破壞了我的藥性,可惜了。”
寒寧剛說完,眼睛一眯的看向姬遊,上下掃了他一眼,眼中威脅的意味相當明顯。
姬遊連忙討好上前給他捏肩捶背:“阿寧,這力度可還行?”
寒寧拍掉他的手:“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不光醫術還可以,我製|毒|也是不錯的,我得琢磨琢磨,給你量身配置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