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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寧一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口, 眼皮有些浮腫,眼下有些發青, 一看就是沒睡好, 或者壓根沒睡的徐一風。他原本以為, 昨天徐一風會來找自己, 就算不找,至少也會聯係, 可是等了一晚上,一條信息都沒有, 要說心中沒有絲毫失望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這會兒見到他,寒寧也沒什麼好臉色。

寒寧沒個好臉色, 但徐一風有啊, 連忙拎著早餐朝他走了過去:“阿寧。”

寒寧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徐一風將早上做好的三明治放到了他的手上:“我昨天想了很久, 關於你的話, 本來想要微信上跟你好好聊聊,但我又怕隔著一個網絡會說不清楚。”

寒寧神情冷漠, 仿佛一夜之間又豎起曾經好不容易被徐一風融化的冰淩,徐一風無奈抿唇道:“首先聲明, 我沒有對你有任何的不信任,其次,對於你對薑旭的反擊,我也沒有覺得有任何的不妥, 他既然對你有這種陷害,我不可能要求你放過他,那不是心軟善良,那是聖母,以後如果有這種類似的,你所謂的依靠直覺行事,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第一時間站在你這邊,因為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做事衝動的人,你會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通常這種話後麵一定會跟一個但是,所以寒寧漠然道:“然後呢?”

徐一風認真道:“然後就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你才能理解,就是我喜歡或者是會本能的將我麵前的問題抽絲剝繭搞明白,可是這種行為絕對不是對你的任何決定和看法予以否定,如果你不喜歡這樣,我會學著克製,如果我身上有你其他不喜歡的地方,你也可以跟我說,但是不做朋友這種話,以後能不能不說了,兩個人都是一個完整的個體,總會有棱有角,相處就是個磨合的過程,就因為你發現了我身上一個你不滿意的點,你就不跟我做朋友了,這對我來說,是不是有點殘忍?”

寒寧看著徐一風道:“可是這一點早晚從小矛盾積攢成大矛盾,與其到時候不歡而散的結仇,不如一開始就保持距離。”

徐一風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是生怕他走掉一樣:“你怎麼知道我們會不歡而散的結仇,說不定我們能磨合出一個彼此都舒服的方式呢,沒有嘗試過就直接否定,這也是你的直覺嗎?如果是,那這個直覺我不認同。”

寒寧心道,這不是直覺,這是過來人的經驗。

“薑旭因為你而看我不順眼,甚至想出了這種惡毒的辦法來對付我,這次是因為他對我先露出敵意讓我有了防備,那麼以後你身邊彆的人呢,或者我身邊彆的人呢。打個比方,就最簡單的好了,假如有一份錄音,裡麵是我的聲音,但是卻說根本沒把你當朋友,隻不過覺得無聊所以留在身邊當是個野貓野狗的逗弄逗弄,你聽到這個錄音第一反應是什麼?”

徐一風連忙道:“我...”他說了第一個字就卡住了。

寒寧幫他繼續說下去:“你會選擇不相信,然後去調查你想要的真相,甚至來找我證實對質,對嗎?”

徐一風抿唇不語,如同寒寧所說的,他會調查清楚,至少彆的不說,聲譜的對比可以很容易的查出錄音中的聲音究竟是不是寒寧的,畢竟耳朵不一定能分辨的那麼細致。

寒寧道:“那麼矛盾就產生了,我知道你的最終目的是想要證明這個東西是假的,但是你的行為卻沒能讓身為你朋友的我,感到你對我的完全信任,如果是我,我隻會笑那個將錄音拿到我麵前的人,這麼拙劣的挑撥離間當人是傻子嗎,然後告訴你這個人的險惡用心,那麼問題又來了,你會相信我說的話,但是你依舊會去調查有沒有這件事,同樣的,你的行為並不是對我的不信任,而是你想搞清楚,對方到底想要做什麼,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甚至於這麼做以後還有沒有什麼後手,這就是你的本能行為,也是你本能行為會導致的,你我之間會出現的問題。”

寒寧看著徐一風道:“我能理解你,但人的情緒往往不是由自己能控製的,你明白嗎,我們之間的問題在於,我不能強行要求你用感性大於理性的辦法來對待我,我也無法理性大於感性的去看待你,或許你需要的朋友是薑旭那樣的,以你為天,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永遠不會對你質疑,永遠也不會因為你的過於理性而感到委屈。”

徐一風突然眼睛一亮:“所以你是因為我太過理性的行為覺得委屈?”

寒寧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走,徐一風卻像個牛皮糖一樣粘的緊緊的:“阿寧我知道我們之間的問題所在了,我也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不能保證以後我所有的行為都克製著自己本能的理性,但我可以跟你保證的是,所有有關你的事情,我會給你所有的,無條件的,甚至於盲目的信任,所以你彆生氣了,也彆再說不當朋友了,你點出了我的問題,總要給我時間證明自己吧。”

寒寧停下腳步看他:“那要是以後真的因為這個問題而出現了矛盾呢?”

徐一風道:“那你就打我,狠狠的打我,直到將我打醒為止。”

寒寧搖了搖頭,表情認真道:“我不會打你,機會我給你一次,如果以後我們之間被我今天這番話給料中了,我會離你遠遠的,遠到你永遠都找不到我的地方,徹底跟你斷交。”

徐一風心口一抖,卻同樣認真道:“我保證,一次機會就夠了,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在你我之間,我會比相信我自己還要更加的相信你。”

兩人雨過天晴,騎著單車吃著早餐暢快的在林蔭小道上感受著秋天凋零的美,兩人也似乎隨著這一次深入的交談更加了解了彼此,尤其是徐一風,以前他對寒寧總是有些患得患失,畢竟是他上趕著巴著對方,寒寧又是個身上帶刺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可是他現在知道了,寒寧會因為他的一些行為感到委屈,那證明寒寧也是在乎他的,這個認知讓徐一風內心激動又興奮。

這邊兩人關係又近了一步,而另一邊的薑旭就有些不好過了,那天被萬惠文這麼一鬨,不談校方那邊,學校的同學就一個個的對他戴上了有色|眼鏡。那種被人圍觀被人指點,任何課程任何活動被人排擠的滋味。

化學也好,物理也好,甚至是體育,沒人願意跟他組隊,兩人的隊伍寧可多出一個三人行來,也拒絕跟他一組,即便是老師強硬要求,被要求的同學也會理直氣壯的表示跟他這種心思惡毒的人在一起做實驗他寧可零分,反正七班的學生成績也是吊車尾,都是區域指標或者花錢買進來的,他們隻是為了混個三年拿文憑或者出國,根本不在乎什麼分數,所以自從萬惠文的事情後,薑旭就一直活在這種霸淩當中。

當看到自己的書包被丟在地上,看到滿地散亂著寫著他名字的書本,薑旭蹲在地上撿書的時候突然想到以前念初中的時候,他們班有個胖子,還是個挺娘的小胖子,慫了吧唧,家裡有點錢,總被學校的校霸欺負勒索,那小胖子還不敢吭聲,反而摳唆掉自己的花用給那個校霸,簡直舔狗的讓人無語。

就是因為看不慣那個胖子,所以當年薑旭就帶頭欺負他,撕書丟東西是常有的事,還集結班上的同學排擠他,讓他跪在地上當馬給他們騎著在教室裡繞圈走。現在他撿書的瞬間讓他想起了曾經被自己欺負過的小胖子,要說後悔那肯定是沒有的,內心對寒寧的怨恨卻是越來越深,而現在這些事教會了他一個道理,人隻有永遠的比彆人強大,才不會被欺負。

他能變成昨天的小胖子,那寒寧也未必不會變成今天的他。

徐一風打完球,正拿著衣服往室內籃球場的更衣間去換,就被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在角落裡的薑旭擋住了去了。

薑旭滿臉淚痕,嘴角眼角青紫一片,模樣憔悴甚至有些慘,委屈又無助的看著徐一風:“一風...”

徐一風皺眉,冷冷道:“我不想看到你,我說過,你要是再對寒寧做什麼,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薑旭眼中含淚,不可置信的看著徐一風:“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從第一次開始,寒寧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他到底有什麼魔力,讓你這樣偏聽偏信?!我跟你認識這麼多年,卻抵不上你跟他認識幾天?”

徐一風直視薑旭的雙眼:“那你發誓,萬惠文的事情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薑旭本能的一怔,隨即張口就準備發誓,徐一風卻打斷了他:“你猶豫了,薑旭,不要把所有人都當傻子,尤其是比你聰明的人。”

薑旭臉色一白,像是想要反駁徐一風的說話,大喊道:“我沒有沒有沒有!我可以發誓,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一風你相信我,哪怕就相信我這一次!真的不是我,萬惠文是被寒寧買通的,是他誣陷我!你知不知道我現在被班上所有的人排擠孤立,我被他們霸淩,被他們冷暴力,甚至被學校一些混混堵在牆角毆打,我告訴老師,可是老師也對我有偏見,說我為身不正應當自省,根本不管我,一風你救救我,幫幫我,嗚...我真的受不了了,明明不是我做的,為什麼沒人相信我,是不是真的要逼死我你們才相信這不是我做的?!”

雖然薑旭聲淚俱下,但越是這樣,徐一風越是不相信,因為薑旭如果是被冤枉的,他會理直氣壯的鬨,絕不會是這種委屈自己來找他哭訴的樣子。所以他也是表現的委屈,便越是假。

大概是徐一風的眼神太冷漠,冷漠到薑旭都哭的沒底了,心也一點一點的涼了下去,雙唇微顫道:“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去查,你為什麼連查都沒查就認定了,這樣對我不公平,你彆忘了,寒寧已經報警了,如果這件事真的跟我有關,萬惠文這麼鬨,為什麼學校沒有采取任何動作,為什麼警察沒有找到我頭上來,一風你相信我,萬惠文真的是被寒寧買通的,真的不是我找她誣陷寒寧的,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徐一風道:“不用查,因為我相信他。”

薑旭從未感受過這種絕望,他好不容易,費儘周折的靠近一個人,他為徐一風做了那麼多,可是到頭來,最後竟然是這樣,相信他,相信一個認識甚至都沒幾個月的人,而連查證一下都不願意。

薑旭隻感覺到一陣無力,好像他做什麼都是徒勞,哪怕他付出一切,恐怕連寒寧給的一個眼神都不如。為什麼要有寒寧,他要的不多,隻是一個徐一風,可是為什麼這世上要有寒寧來跟他搶!

徐一風看了眼時間,不想再跟薑旭過多耽誤,繞開他就進了更衣間。

徐一風走後,一聲輕笑傳來,薑旭下意識抬頭,看到寒寧雙手環胸的靠在石柱旁。

薑旭雙眼恨意濃烈的看著他。

寒寧笑著道:“你剛剛的表演真好看,如果我不是當事人,我大概都要信了,可惜了,你永遠都晚了一步。”

薑旭微微眯眼:“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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