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當年的事情玉子椒絕口不提,也不說為何自己會淪落到邊城的貧民窟,豐庸王發現他的時候,玉子椒已經十分的虛弱了,一條腿更是爛的生蛆,看一眼都令人惡心的三天無法下飯,但玉子椒卻猶如沒事人一樣,一副看淡了生死的樣子。
以如今的醫療條件,加上玉子椒的年歲太大,豐庸王府的大夫都是搖頭歎息,想活基本是不可能了,而且恐怕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兒了,隻能最後吃好喝好的供著。
戰聞初為此還特意去了一趟豐庸王府,寒寧倒是也想跟著,這可是戰王的兒子,也算是一個時代傳奇的見證了,可惜戰聞初不讓,說小孩兒不宜看到那些畫麵。
雖然知道時日無多,但豐庸王還是各種珍貴的補藥續著,能多活一天都是好的,寒寧還朝戰聞初感歎:“這個豐庸王人還是挺不錯的,心懷天下,卻不失仁慈之心,拿了人家的軍陣圖,便給人最後一個安生。”
玉子椒本就是個將死之人,豐庸王最後好吃好喝供著也就罷了,就算隻是這樣,彆人也會歎他一聲仁慈知恩,那些一株千金的補藥投入進去就像落入無底洞,其實完全沒必要,但豐庸王還是這樣做了,所以寒寧才會有此感慨。
戰聞初道:“他們兩人,其實很早之前就見過。”
寒寧咦了一聲:“見過?何時?”
戰聞初道:“很小的時候了,具體哪一年我也不記得了,當時豐庸王還隻是個不受寵的三皇子,先帝剛繼位,前朝都還沒安頓好,更沒心力整頓後宮,後宮眾人一朝升天,便是各種橫行無忌。武王玉敬當時已經下落不明,作為武王的獨子玉子椒獲得榮恩,承襲了爵位,偶爾會進宮,有一次撞見了五皇子對三皇子縱狗行凶,還幫三皇子擋了一下,玉子椒的手臂上至今還留有當時的疤痕,那日在貧民窟,玉子椒躺在角落裡奄奄一息,被士兵往外抬的時候,軍陣圖掉落,但豐庸王第一眼認出的並不是軍陣圖,而是手臂上的那個印記。”
寒寧摸了摸光溜溜的小下巴:“那時候就已經承襲了爵位啊,那為何還落到今天這般?”
戰聞初搖頭:“過沒多久,玉子椒也失去蹤跡,先帝四處派人尋找,終一無所獲,這才從玉氏旁支中挑選出繼承的人來。”
寒寧輕嘖了一聲,這事情怎麼感覺透著一股古怪,父子兩前後失蹤的事且不談,就說這先帝,為何一定要保留武王這個爵位,要說是做給天下人看的,那其實完全沒必要,隻要給玉氏旁支足夠的榮恩即可,根本無需一定要繼承武王的位子,畢竟這個王爵本就不是傳承,而是功勳換來的,又不是真正的皇族子弟封王世襲的。
可惜先帝已經死了,連玉子椒都垂垂老矣,當年的武王早就成一捧黃土了,等玉子椒也死後,也不知道這其中的古怪真相,還有沒有機會被人查探出來。
各種珍貴藥材儘夠的續命,也隻是讓玉子椒多活了半月,這半月,玉子椒情況好,人也清醒的時候,會提點戰聞初關於軍陣圖的事,這軍陣圖畫的極其隱秘,尋常人看到,恐怕也隻是當成了不知所雲的鬼畫符,如果沒有玉子椒的提點,戰聞初雖然能琢磨出來,但恐怕也要耗費不短的時間。
有時候人不太清醒的時候,便會斷斷續續,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憶當年,說他爹爹的那些傳奇,說這世道如何讓人心灰意冷,每每這時,豐庸王就會陪在身邊,不厭其煩的聽著他也許一句話反複重複上十遍,還對他一再保證,總有一天,這世道不再讓人心灰意冷。
玉子椒死後,豐庸王秘密的給他立了一個墳,他不知道玉子椒當初為何會像他父親一般失蹤,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當初是神誌清醒的不願回朝,甚至隱姓埋名,既然如此,那喪事也不好大肆|操|辦,等他未來掌握了權勢那一天,再給玉子椒風風光光的遷墳。
玉子椒的事情處理完了之後,戰聞初就開始鑽研軍陣圖了,寒寧也去看了一眼,然後認出了上麵很多五行八卦的東西,對於根本沒接觸過這些東西的人來說,這軍陣圖的確像個鬼畫符,若是給他一段時間,他倒是能研究透徹,不過見戰聞初興致勃勃滿心都鑽了進去,寒寧也就沒有多事,剝奪他人的快樂是不對的。
卻不想,戰聞初研究軍陣圖的時候,那個鳳翎又來了。他以為那次將鳳翎忽悠走了之後,鳳翎是再也不想來這個將軍府了,不過這次鳳翎倒不是自己帶人來,而是跟著早前談好的糧草交易一起來。
因為天氣寒冷,這次鳳翎來時穿著一圈雪白狐毛領的衣服,純白的毛領襯著那張顏色絕佳的臉,姿色更甚三分,但寒寧卻覺得,那毛領有些礙眼。
鳳翎來了將軍府之後,直接一屁股坐下,看向寒寧:“我要見戰聞初,這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聽了,我跟戰聞初之間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
寒寧搖頭歎氣:“就你今天這樣,我也的確很想讓聞初來見見你,不見一眼,多可惜呀。”
鳳翎來之前可是精細打扮過的,衣服飾品都是挑的最好,最能襯他的,聽到寒寧這話,自以為是誇獎,還略顯得意。
沒想到寒寧的話緊接著就變了:“作為聞初的童養媳,雖然我現在年紀小,但身份上與你怎麼也算是情敵,你這模樣不讓聞初看看,我都覺得簡直錯過了大好機會。”
鳳翎聽出了話頭的不對勁,頓時忍不住打量了自己一眼,有些不確定道:“我,我這怎麼了?我可是盛裝打扮過的!”
寒寧輕笑:“打扮的確看出打扮過,可是討不討心上人喜歡那就另當彆論了,稍微了解聞初一點,就知道他最愛狐狸,最恨狐狸皮,有時候在野外遇到受傷的狐狸,還會治療放生,你看看,跟你家做的皮子生意裡,可有狐皮?”
寒寧說著還頗為可惜道:“要不是聞初現在滿心沉浸在一本新得的兵書上,我真想讓他看看你,這樣你就更加沒有機會啦。”
鳳翎聞言立刻站了起來,氣狠狠道:“我們走!”說著便帶著小廝離開了將軍府,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耽誤,簡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寒寧越發遺憾了,這小子也太單純好騙了吧,難道這個世界的哥兒都是如此好騙的嗎?至少他目前接觸過的,都挺一根筋的。
鳳翎這一走,算是再也沒有什麼機會見到戰聞初了,等他多方打聽好了戰聞初的喜好,並且下定決心,不管那個小屁孩說啥他也不會再信一個字,一定要見到戰聞初的時候,戰聞初已經帶人秘密練兵去了。
當天州差不多遍地水泥房,踏腳就是水泥路的時候,寒寧已經長成翩翩少年了,年齡不算大,但在他刻意修煉,日常保持肉奶的需求,年僅十二歲,就差不多能到戰聞初的下顎了。要不是大家都知道,將軍之子是個小子,並且武功高強,就看那張精致的臉,恐怕誰都會懷疑他是個哥兒。
就連孤雲都常常感歎,她家小少爺出落的比當年的公子還要更甚三分,這還是少年,等以後徹底長開,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子哥兒,可惜公子永遠都看不到小少爺長成人的那一天了。
從八歲起,寒寧基本已經徹底掌握住了將軍府的財務狀況,甚至包括京中那幾家戰聞初不為人知的私鋪,就寒寧那翻手覆手全是金子的本事,將軍府的銀庫早就不知道爆倉多少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