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清折把腳下的球踢了出去,又撿回來,再次踢出去,然後又撿回來,最後他抱著足球在操場邊坐下,滿心鬱悶。
放學後學校裡已經沒什麼人了,黃思兆當然也早就走了。
反正他從來都沒等過他,每次都是自己放學的時候眼巴巴等在對方教室門口。想起這個,他又鬱悶的拍了一下懷裡的球,站起來抖落身上的草屑,慢吞吞的往教室裡走。
收拾書包背上試卷和習題,他總覺心裡有些許不甘,於是鬼使神差的又繞路去了五班那邊。
五班裡麵沒什麼人,他籠統的掃了一眼,沒看到那個身影,心裡有種果然如此的失落,垂著腦袋慢慢離開,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悶叫。
五班前門的門把手是壞的,有次搬桌子的時候不小心把那銀色的把手撞掉了半截,還沒來得及修理,上麵還剩下半截斷麵在那兒掛著,有些鋒利,時不時就會挑選幾位幸運路人勾破他們的校服衣角,著實惱人。
趙宇聲低著頭往外走,理書包肩帶的時候被這截把手的斷麵給割到了小臂,傷口似乎還不淺,頓時血流如注。
廖清折回頭,被那出血量嚇了一跳,“臥槽,”他走過去,“好多血,快去校醫室吧,我帶你。”
倆人順著樓梯往下,廖清折手忙腳亂的從書包裡掏出一包紙讓他先按住傷口,領著人去了醫務室,還好校醫還在。
先將傷口簡單處理過一遍,校醫給他包紮起來,這傷看著嚇人,其實問題不太大,趙宇聲蒼白著一張臉向廖清折道謝,“謝謝你。”
他示人的形象和性格大多數內斂安靜的,廖清折對他感官還算好,甚至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善意——其實也可以說是另一種程度的同情和憐憫,以至於這時候他連連擺手,對對方有些好奇:“你回去的時候去藥店買點藥吧,小心傷口彆感染了,噢,對了,你衣服上有血跡。”
趙宇聲猛的低頭,瞧見校服邊緣沾著一點點血跡,他皺眉伸出手指去揉,好像寄望於能借此把血跡揉掉,身上彌漫著一股淺淡的不安和局促。
“謝…謝謝。”他又重複了一句。
廖清折想了片刻,忽然福至心靈,“你不會……沒有錢買藥吧?”
趙宇聲握著自己的腕子縮了縮。
“啊…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廖清折忽然道:“要不我帶你去藥店吧,我可以借錢給你買點藥什麼的。”
“不用了,”知道他是善意,趙宇聲勉強向他笑了笑,“我可以回去跟我家裡說一下。”
“你家裡……”廖清折有些猶豫,想起之前關於他家的一些傳聞。
“沒事的,”趙宇聲站起來看向他,他的瞳色很黑,跟黃思兆那種淺棕的眼瞳、還有看人時總是漫不經心的目光不同,當他看向誰的時候對方都會有一種他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錯覺,“今天真的謝謝你,願意帶我下來校醫室,我小臂有傷口家裡麵不會不管的,不用擔心。”
廖清折看著他的眼睛,鬼使神差應道:“好,你家裡人在忙嗎,會不會來接你,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回去吧。”
趙宇聲看著他,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好。”
廖清折長得斯文清秀,其實性格開朗,跟誰都能玩得很好,一路上他有意不讓兩人之間冷場,倒也沒有讓氣氛變得太尷尬,等將人送到家門樓下時,碰上正推著推車準備出攤的陳琅。
廖清折看了看趙宇聲,又看了看陳琅,然後給予陳琅會心一擊,“叔叔您好,我是趙宇聲的同學。”
叔叔……
陳琅:“您好。”
“趙同學今天受了點傷,在手臂上,”他指了指趙宇聲的手,臉上是麵對大人時慣常有的笑容:“傷口有點深,後續可以要換藥防止感染之類的,您可以帶著他去藥店找藥師問問買點什麼藥好。”
陳琅聞言捉起趙宇聲的手,蹙眉端詳了會兒,朝廖清折點點頭,“好,謝謝你,”他向趙宇聲道:“帶你同學上去坐坐吧,冰箱裡有果茶和甜餅,我中午做的。”
看起來這位家長不像那種會苛待家中小孩的人啊,雖然長得凶了點。學校流言裡都在傳趙宇聲家裡隻有一個很凶的後媽。
“不用不用,我得回去了。”廖清折見他們二人熟稔,便向趙宇聲打完招呼離開,走著走著總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待離開路口他才一拍腦袋想起來:這不是替他撿過校卡那位大哥嗎?
這麼巧?
“傷口有處理過嗎?”
“給校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