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梓昂每天都如約而來,或帶著貓條,或帶著貓罐頭,他似乎很想讓陳琅跟他一起回去,所以每次喂陳琅吃完東西都妄想把他抱起來。
陳琅很警覺,每次在他的手伸到自己肚子底下的時候就及時跑開,躲在掩護物後麵探出半張腦袋目不轉睛的看著何梓昂,就像一隻真正的貓一樣。
天知道陳琅裝得有多累。但是每天這樣白吃白喝彆人的東西多少也有點不好意識,所以陳琅最多給他擼一擼,抱回家是不可能的。
何梓昂並沒有表現得很急躁,反而每次撫摸他的力道總是很輕柔,像對待情人一樣,徐徐圖之。
每到這時陳琅總下意識望向二樓的窗戶,那裡有時開著有時關著,偶爾能看到男人的臉,但也隻限於一閃而過。
他住在樹上隻是為了方便觀察任務目標,但是每天都這樣有人專門到樹下來投喂,竟讓他一隻流浪在外的野貓身上長了不少肉,不再是剛開始那樣瘦成皮包骨的討人嫌模樣了。
可惜每次陳琅照鏡子的時候都覺得很奇怪。
但是具體哪裡奇怪,他又說不上來,就覺得這隻奶牛貓身上的毛毛配色,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呢?陳琅又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他的臉頰長出了一點點肉,褪去那副尖嘴猴腮的醜樣,陳琅終於看出來了。他的臉中間長了一個幾把。
一個形狀略微圓潤的,有模有樣的,幾把。
就橫亙在他的臉中央。
左右對稱。
黑白分明。
那天周圍鄰居們都聽見了一隻貓貓傷心的哭聲和哽咽,那聲音裡的悲切和哀愁讓人不禁動容,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如果不是在半夜哭得跟鬨鬼一樣吵得彆人睡不著覺的話,相信會有更多人同情他的。
在樹上蹲了個幾天,陳琅發現有天二樓窗子一直沒關,不知道是忘了還是為了開窗通風,反正是開了一整天也沒動靜。
陳琅在樹上貓了半天,內心劇烈掙紮。
最終還是下了樹借力起跳,要從窗口翻進去看看。
逃跑路線他都想好了,要是男人立馬出現,他就跳到旁邊這跟水管上麵,順著往前跳向一樓晾曬的被單,借力緩衝,落地很快,這個路線是跑得最快受傷概率最小的。
最終等他偷偷摸摸爬上窗口往裡窺伺了半晌,男人依然沒有出現,於是陳琅給自己壯了壯膽子,伸出爪爪,往裡邁出了第一步。
還是沒動靜。
陳琅小聲喵喵,“我進來了哦。”
他順著桌子躡手躡腳的往裡爬,小心翼翼的越過袋子一個小跳,落在地上,四處觀察。
上次被扔出去的時候他沒有看清,這好像是在一個裝在房間裡的窗戶,房間裡亂糟糟的,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打理過了。陳琅順著房間門口出去,正巧看到一個倒在人影。
他一驚,頓時跳過去,整個小客廳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聞起來像是煤氣泄露了。謝存非臉色蒼白的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陳琅跑進廚房裡,發現確實是煤氣泄露了,可他兩隻貓爪子根本關不了。
他急得在房間裡亂竄,到處找手機。
最終找到手機之後,陳琅抬起爪子,按下了120。
電話一接通,陳琅立馬開口:“喵喵喵喵喵……”
試圖求救。
求救失敗。
陳琅原地轉了片刻,忽然靈機一動,打開短信報警。
用肉墊打字真的太難了,他磕磕絆絆的勉強把大致情況和具體位置發送過去,等待著120上門救援。
於是等120火急火燎的上門去的時候,發現是一隻貓給他們開的門。
然而眾人無暇顧及這麼多,連忙把地上昏迷的人抬上擔架,匆匆的下了樓,剩下的人聞到房中彌漫的刺鼻氣味,連忙去把廚房裡的煤氣給關了,立馬開窗通風,最後走的時候陳琅看著匆匆合上的大門,砰的一聲,房間裡最後隻剩下他自己,還有無處不侵的黑暗。
黑暗裡的貓貓聞著已經開始消散的煤氣味,看見謝存非還亮著的手機屏幕。
通知欄那裡顯示著幾條消息。
弟弟:說不回來就最好彆回來
弟弟:你說是吧,哥?算我求你
弟弟:爸媽說你死外麵得了,淨會給我們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