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了一下,放下爪子,心虛的朝對方手背張望。
那裡明晃晃的印著三條抓痕,微微浮腫。
何梓昂眼中神色暗晦不明,卻力道輕柔的將他抱入懷中:“我帶你回去好不好?這樣也不用在外麵淋雨了。”
陳琅瘋狂搖頭。
不好不好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跟對方回去。
見他反應這樣劇烈,何梓昂的動作頓了頓,“真的不考慮嗎?”
不要不要不要。
陳琅還在掙紮:“喵~”
何梓昂最終還是把他放下來,“好吧,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吧,”他垂著眼眸摸陳琅的腦袋,“家裡的大人總是在吵架,一刻都不停,我隻是想找你回去陪陪我,如果你不想的話那就算了。”
陳琅猶豫幾許,最終還是用鼻尖碰了碰他的指腹,微不可見的舔了一下,也算作安慰了。
何梓昂見狀眼睛微微彎起,似乎開心了點兒,用指腹勾了勾他的下巴:“好孩子,謝謝你的安慰,我先走啦。”
他打開貓罐頭留下,轉身走了,那背影看上去依然有幾分落寞,看得陳琅不停的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但是等他把一盒貓罐頭吃完,坐在橋洞底下舔爪子的時候,就把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
舔爪子是貓的天性,它們天生愛乾淨,爪子沾上什麼東西了或者爪子濕掉了總會下意識找個安全的地方來舔掉爪子上的臟東西。一開始陳琅也曾抗爭過,但後來他失敗了。
他向貓貓的天性屈服了。
可是這次卻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他眉頭一皺。
總覺得身上好像有哪裡癢癢的。
噢,該死。
陳琅試圖忽略,但是那個地方卻循序漸進的漸漸散發著癢意,不斷譴責抗議著他每次鑽小草叢裡出來後都不願意去清潔的行為。
不行,這樣不可以,噠咩!噠咩呀!!!!!
陳琅渾身痛苦的抽搐著,想彎腰又僵持著不願意彎腰,死死努著嘴,身體的本能與相反的意誌不斷來回撕扯著他的靈魂,宛如暴風雨中一片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樹葉,身不由己的隨著世下的洪流被放逐,在嗚呼的風聲中呻.吟著,在洶湧的波濤裡哀唱著,隨波逐流的漂向了遠方。
掙紮的陳琅最終仰頭痛苦的大叫一聲:“喵!”然後縱身一躍,跳進了水裡。
變成一隻落湯喵。
但是至少,他沒有屈從於命運給他的安排。
8485圍觀全程:【……】
落湯喵從河裡爬出來,耷拉著眉眼在河邊蹲了許久,那一天,他的背影滄桑了許多。
謝存非那天沒在樹下看到那隻奶牛貓回來,雨越下越大,直到下了整夜。第二天,第三天,還是沒回來。
直到第四天清晨,他拉開窗簾,意外在自己窗台外麵看見低著腦袋的貓,渾身的毛都濕透了,也不知是暫時暈過去了還是怎麼樣,隻有腹部還有微微的起伏證明它確實活著。
謝存非盯著它看了片刻,不知道它為什麼對自己的窗子這麼執著,於是破天荒的拉開推拉窗。
結果貓咪被異動嚇醒,差點跳起來,往後一倒就直接栽了下去。
吾命休矣。陳琅驚醒,慌亂,愕然,哀寞,眼角含著一滴悲傷的淚,於那一瞬間完成了即將嗝屁的整套心路曆程,然後在自己視角裡慢動作的緩緩下落,給自己擺出了最淒美的姿態。
然而下一刻他的尾巴就被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揪了上去。
謝存非的臉色不好,將他按在窗台上,伸出細長的手指勾著他的下巴,聲音因為很久沒有開過口而顯得異常暗啞:“怕我?”
那隻手在陳琅下巴緩慢的撫動,恍惚帶著幾分輕柔的意味,但陳琅總有種他下一刻就要扭斷自己脖子的危險預感,貓咪警惕膽小的身體本能致使他在掌下瑟瑟發抖。
“怕我怎麼還救我呢?”男人捏起他的後頸,吊出窗外,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戲謔,“就不怕我把你再次扔下去?”
陳琅扭動身子,瞳孔縮成一條細線,徒勞的伸出兩隻小爪子扒拉他的手,但是夠又夠不著,來回的晃動,在謝存非掌下顯得無助又可憐。
見他大概是真的害怕,謝存非終於將他緩緩放下來,輕撫了兩下他的脊背,隨即扯過一旁的毛巾將他裹起來。
當受到外界威脅時,陳琅的耳朵總是不自覺的會變成飛機耳,他收起爪子表情慫慫的縮成一團,任男人用毛巾不輕不重的給他擦著身子。
把還在滴水的毛毛擦乾以後,陳琅被男人抱到外麵椅子上,對方轉身去了廚房鼓搗片刻,最後拿著一個小碗盛著點兒肉湯出來,放在了他麵前,隨後便關了燈,回房間裡關上門,便沒動靜了。
應該是睡覺了。
陳琅湊過去嗅了嗅,伸出舌頭喝上幾口,還有點兒溫溫的。
吃完他還是覺得冷,等覺得自己身上的毛毛差不多乾了以後,便跳上沙發窩到角落去,安心的閉上眼睛難得睡一個好覺。